不辞冰雪为卿热(2 / 2)
火烧了起来,顾安歌将头盔里的水煮沸,便连忙灭了火。
李桓病重,不能吃生水。
大夏人吃鱼脍,就是把鱼削成薄薄的一片,蘸着酱料吃。
从悬崖坠落时,李桓与她身上的佩剑都没有丢,抽了佩剑,她笨拙地削了几片,虽不如宫中专门做鱼脍的人削得均匀又薄如纸,但也勉强能吃。
新捉的鱼带着淡淡的甜香,顾安歌吃了一半便饱了,剩下的用干净的大片树叶包着,等饿了的时候再去吃。
顾安歌摸了摸李桓的额头,还好,没有起烧。
在这种鬼地方,李桓若是起了烧,那只能躺着等死了。
山间温差大,顾安歌偎依在李桓身边,将二人的衣服盖在身上,手指拂了拂李桓清隽无俦的脸,轻声道:“三郎,你快好起来吧。”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期盼,他的睫毛颤了颤。
他的睫毛长得长,像是一把浓密的小扇子,她趴在他脸前,一根一根数着他的睫毛。
小的时候,她和李桓经常互相数睫毛,那时候的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大把的精力,普通的事情,与对方一起做,就变成了极其有意思的事情。
想起往事,顾安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曾经期盼长大,可真正长大了,又想回到小时候。
人呐,永远都是得陇望蜀,永不知足。
夜色越来越深,李桓仍在昏迷,顾安歌给他换了一次药,原本源源不断流血的伤口渐渐止住了。
刚换完了药,李桓薄唇动了动,声音几不可闻:“水......”
顾安歌连忙去拿头盔去给李桓喂水。
但头盔煮水熬水是好东西,喂水只能撒一身,顾安歌手忙脚乱喂了半日,李桓半滴水也不曾喝下去。
李桓失了太多血,脸色苍白,唇角干裂,像是失去水分干枯的花朵。
顾安歌犹豫片刻,含了一口水,俯身对上李桓的唇。
李桓的唇比她想象中的凉,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顾安歌心如擂鼓。
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时候不是没有这么亲过。
顾安歌不断安慰着自己,又含了一口水。
水分湿润下,李桓的唇软了半分,血腥味也淡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李桓身上特有的淡淡月下香。
顾安歌手里的头盔晃了晃,水险些撒了出来。
皎皎的月光穿过荒草缝隙照进来,顾安歌抿唇看着李桓。
这是一个与十年前完全不同的李桓,他褪去了所有的青涩与轻挑,长成能给她遮风挡雨的可靠存在,他不会再叫她死于□□下,他但凡有一口气,便不会叫她死去。
顾安歌的心蓦然便软了下来。
很软很软。
李桓无意识地叫着水,顾安歌回神,又含了水,一口一口喂着李桓。
手里的水喂了大半,身下的人突然有了动静——略显冰凉的小舌探了进来,极轻极轻地扫着她。
顾安歌身体一僵,手条件反射般糊了下来。
李桓被打得脸侧在一边,胸口起伏着,咳出一口血。
“你......”
顾安歌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片刻后伸手去扶李桓,李桓有气无力喘息着,嘴角的血迹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
顾安歌擦了擦他嘴角血迹,道:“自作孽,不可活吧。”
李桓挤出一丝笑,艰难道:“我.......就是喜欢......亲你。”
顾安歌扯开他胸口,看伤口没有裂开,才道:“那也有命亲。”
李桓笑笑,不置可否。
顾安歌放下李桓,从一边拿了用树叶包着的鱼脍,问李桓:“你吃鱼脍么?”
李桓没回答,她低头一瞧,李桓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了,双目紧闭,嘴角微翘,白如玉的脸上带着一丝红。
多半是被她一巴掌打的。
顾安歌心想。
夜色渐深,困意来袭,顾安歌看了又看李桓伤势,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倚在岩石上眯了一会儿。
刚眯没多久,李桓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冷。”
顾安歌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去看李桓的伤口。
受伤后喊冷是最要命,受了寒,便会起烧,一起烧,这种环境下,等着李桓就只有一个死。
可他们身上并没有御寒之物,盔甲重的要死还冰冷,他们二人的衣服她都盖在李桓身上了,李桓仍是喊冷,顾安歌便将周围稻草也全部压上。
还是没用,李桓面色潮红,有发热的迹象。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