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暗访（2 / 2）

“投书？”顾卿刚听闻这个词有点蒙，想了一下才明白对方的意思——大概是自由撰稿人来卖版权了吧！

果然，见顾卿有些疑惑，掌柜便解释道：“就是自己有些手稿的人，想要寄卖一部分给咱们书局，得的银钱，他想与我们书局二、八分。”

这个分成比例，显然很利于顾卿他们。

“你是怎么回答的？”顾卿问掌柜道。

“虽然这种最近很受欢迎，但也不是本本都能卖得好，另外还有犯忌讳的事要斟酌，刚刚我让他把前面两卷留下，说要给主人家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顾卿点点头，觉得掌柜这样处置很合适。

事实上，为了怕被小作坊欺骗，这时候能被投书的都是极有声望的书局，如今有写书之人找到他们三味书局，这说明他们的书局已经得到了一定的认可。

他接过了掌柜递来的手写稿，示意掌柜去忙，然后十分珍惜地打开书生留下的东西，认真读起来。

读着读着，顾卿便被里面的文字迷住了。

他想想刚刚那个书生衣服打着补丁的样子，不禁感慨：这些人家境贫寒，读书不易，有的或许在科考一途上走得太辛苦、遇到很多挫折，但顾卿觉得他们的创造力，才是推动发展的大功臣。

一想到未来有更多优秀的书籍问世，能让更多的人能够读上书，他就十分高兴。

顾卿有些遗憾地想：“可惜的是，活字印刷术到底还不能问世……”

……

如果用活字印刷，只要事先准备好足够的单个活字，就可随时拼版。

而且印完以后，用火把凝住单字的药剂烤化、让活字从板上脱落下来，就可以反复使用，正好避免了雕版需整块刻制的不足。

但在华国的历史上，人们所知的活字印刷术，其实从未取代过雕版印刷术。

一方面是由于技术的问题，后出现的活泥字因材质受限，其印刷质量远不如已经日趋成熟的雕版印刷品的质量

。

另一方面，同品种、多批次、每次少批量印刷的书坊式印刷品，比如这时候已经开始流行的类书籍，如果刻制好一套印版，印书出售，等售完之后再用原版加印，无疑比无法保存印版的活字印刷品，有更大的优势。

再加上除了书坊印刷的 “坊刻本”外，以后逐渐还有官府、官学的“官刻本”，以及贵族富绅们以家族为单位自刻的家谱、家书，也就是所谓的“家刻本”。

这些书卷往往对外在形式和文字内容都有严格的要求，且要一代代传承下去，需要保留原版。

当然，还有一个最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汉字实在太博大精深。

光是常用字就两、三千个，要凑齐一套活泥字是非常浩大的工程。更何况排版时还需要工匠识字，否则容易出错。

相比之下，雕版的师傅是按底稿直接来绘版的，通常不需要他们识文，只要细心便好，会方便许多。

顾卿非常清楚，现代印刷术的高超技艺，是生产力水平和科技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形成的产物，他在禹朝虽然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却也不能将这些东西完整带给人们。

他虽会因此感到遗憾，但并不会因此而自责，毕竟他能做的，是力有所及。

想着沈行洲不在，今天没机会一起用餐了，顾卿便在书局里多待了一会儿。

等他感觉到有人挡了自己的光，抬头看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边站了一个人。

书局的掌柜时刻关注着顾卿，眼下见他好像被纠缠，正赶过来，只是看清楚来者后，好像有些畏惧他。

站在顾卿身边的男子身量高大，一边递给顾卿帕子，一边笑道：“小美人，我看你在这站了好一会儿了，热不热？喏，这个给你，擦擦汗。”

顾卿看对方笑得轻浮，又闻到帕子上的香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没有接他的东西：“心静自然凉，不劳费心。”

对方做了一个托腮思考的样子，似在回味顾卿的话，然后笑得更灿烂了：“难怪我觉得热，原来是见了你便静不下心来。”

顾卿：“！！！”这家伙是在调戏人吗？！

怕对方再做什么，也担心自己与书局的关系被察觉，顾卿没有等掌柜的过来解救，就装作被吓得手足无措，匆匆与对方见礼后便要离开。

但等他走到门边，见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超过了自己，站到门口的一辆马车前面。

对方脸上是与刚刚完全不同的冷酷，看着顾卿出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明明是白日，顾卿却觉得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小美人，你好像拿了人家的书呢，不还吗？”

顾卿吓得全身一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确实是还拿着那份手稿——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顺了书局的东西走。

他赶紧把手稿交给赶过来的掌柜：“实在不好意思，刚刚忘形了。”

掌柜知道顾卿不想暴露自己东家的身份，连忙道：“无事，无事。”

顾卿上马车的时候，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才知道自己不是青天白日见了鬼。

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后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