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秋闱(2 / 2)
沈行洲他们不可能原题照搬那个讲习出的东西,所以在题面上也多少修改了一些,比如选同篇的不同句,或者相同意思却有不同出处的题面。
饶是如此,有些真才实学的人还是懂,三味书局的题典有多大帮助。
考前泄了这么多题,而且定兴侯府也牵涉其中,让南京学督赵煊大人头疼欲裂。
他虽然没有参与受贿泄题,但这么多年能稳坐南京学督的位置,早练就了一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本事。
如今好好的遮羞布被人掀开了,一旦被京中追究,他这个学督难辞其咎,赵大人如何还能安寝。
不夸张地说,短短三、四日的时间,他的头发和胡子就白了近三成,而且还在疯狂掉落中。
苏祺然说,自己是机缘巧合从同窗那里得到了这本书册,沈家也没有参与买题,不过是觉得这份书册里的列题新颖,便想着出些类似的题典来售卖。
沈行洲他们在出书的时候故意略过了海运一题,所以连唯一的忌讳也没犯,学督无论如何也挑不出沈家和苏祺然的错处。
“学生得了这本书册,据说是府学讲习所著,科考时见如此多题都能压中,不禁大惊。仔细想想,这一切未免太过蹊跷,还望学督大人能彻查此事,还南京数百举子一个公平。”
赵大人听了苏祺然的话,只想哭。
他现在彻查此事,少不得引得天京的注意,无异于引火烧身;可若是不查,定兴侯沈家为求自保,说不准会私下上折子给京里,到时候就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带着这顶学督的帽子来查案了。
正所谓两其害取其轻,赵煊也明白这次再不可能像过去一样平安度过,他自己既然没有参与受贿,还不如主动担下“监察不严”的责任,好过等朝廷来查,被当成同党一锅端了。
于是,他咬咬牙主动上折子,将此事报与天听,并且按苏祺然的提醒,将那讲习和涉案的学生都一一软禁起来。
“此事关乎重大,若涉案人员在狱中有个什么不妥,不小心断了线索,反而让人有口难辩了,所以还望大人多多注意。”
这件事不用顾卿隐晦做提醒,只要苏祺然他们意识到是有人在背后使坏,便
能想到一些可能出现的暗算伎俩。
苏祺然特意提醒学督,除了要保证相关人员的安全外,更主要是要让赵学督这样滑不溜手的老官油没机会说“事已至此”,然后草草结案。
赵煊明白,这件事一旦开始查,就定然不是个小风波,他一开始既不愿意给那些人当替罪羊,但也不愿意当出头的椽子。
在心底,他不是没想过要尽快结案,现在听苏祺然提醒,不禁心头一凛。
——苏祺然说的没有错,能不能结案,已经不是他这个学督说了算,而是天京说了算……如果陛下要查查,他这里除了把涉案人等控制好,别无他用。
赵学督的折子送到天京,南京城里也开始流传本次科考有人舞弊的传闻。
不出沈行洲他们所料,果然有人将矛头瞄准了压题奇准的三味书局,还有参加此次科考的苏祺然,但他们早有防范,没有让城中的舆论继续往对他们更不利的方向发展。
不少人觉得,三味书局和苏祺然若是真参与了舞弊之事,就不可能将好不容易得来的考题公之于众,让别人也占了便宜。
只是后期掺和进来的势力太多,局面开始失去控制,沈家也希望京中能快些来个准信。
这个拜月节,南京城里不少人家都过得惶惶不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笼罩在整个南京城的上方。
随后,天京终于有了动静,陛下震怒,又一次让北晋王南下彻查南方科考舞弊一案。
而这次被北晋王带来南京城的,除了彻查舞弊案的圣旨外,还有一道旨意,和一道口谕。
一道圣旨在公,言明朝廷决定在通海郡重开市舶司并重建大禹水师;另一道口谕则是陛下对定兴侯家两位公子的任命。
世子沈行洲由南京六部调往通海市舶司任判官,沈行澈则被封为武德将军,即刻由南京大营出发前往通海水师。
前一道圣旨的内容,南京的世家豪族已经心照不宣,反而引不起什么波澜。倒是后一道口谕来的时机,颇有些微妙。
之前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舞弊一案,不少人等着看沈家出事,却没有想到陛下会在这个时候依旧给沈家如此的信任和重用。
苏祺然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在离开学督府后便再不出门,一副随时等你们来查的坦荡模样。
这一次,他没有劳烦北晋王出面,在沈家得了圣旨之后,还劝沈行澈即刻赴任。
“仲清在南京大营本是暂待,没有牵绊,无需交接,所以陛下才在圣旨中言明伯川哥是正常调任,而令仲清即刻赴任。”
顾卿到沈家看望老夫人和苏祺然,听到苏祺然平淡地说起此事,就知道他是不想因为自己,让沈家兄弟再惹今上不喜。
顾卿知道苏祺然的性子,也不费力气劝他,附和道:“清者自清,接下来北晋王定会给我们一个清白的。”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没想到本王如此得人信赖……你倒说说,本王要如何给你们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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