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二月（1 / 2）

赵天循见顾卿面露疑惑, 笑道：“怎么，不信？”

顾卿闻言, 赶紧回答：“您说的, 卿自然是信的。”

单独相处时, 他还是有点怕这位北晋王，不敢轻易得罪对方。

赵天循倒是没有怪罪他哄人这套显得如何敷衍：“你是不是觉得, 市舶司有官员犯了大错, 就算伯川那边无事，陛下也会惩戒犯事者，以儆效尤？”

顾卿立刻点了点头。

事实上，无论是从之前得到的消息, 还是从刚刚与沈行洲说过的话, 顾卿都能看出, 此事影响不小。

可以说，市舶司努力了几个月都白费了，不仅无功，还有过。

众目睽睽之下, 皇帝不能偏袒，罚是必然的, 市舶司有罪之身，又怎么会有赏？

原本顾卿以为赵天循会接着跟他解释, 谁知道对方丢了一句“回去自己问”，便开始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他。

让他问谁, 答案显而易见。

只是回到府里，顾卿都还没有好意思向许言提问，赵天循就先把他的问题跟许言说了。

许言见顾卿出门时很兴奋的样子，气色眼看着又好了些，闻言便道：“陛下如此重视市舶司，必不希望它因此蒙尘，所以惩戒罪人之后，就要论功行赏……既然是要论功行赏，岂有不先心疼自己人的道理。”

顾卿听了他的解释，终于有些明白了。

陛下对海运寄予厚望，原本市舶司被参就已经让他生怒，如今不得不处置市舶司的官员，怕也是压着火气在。

陛下一面问罪，一面违反常理地奖赏市舶司，就是要向所有人表达自己对海运的支持。

托北晋王的福，沈行洲已可证明自己无辜，那么此前市舶司受到的褒奖，也该有他一份。

也正因为沈行洲曾经被参，被诬陷，陛下才要加倍奖励于他，强调自己作为帝王的态度。

“只是这样一来，伯川岂不是要树敌？”顾卿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晋升是好事，但树大招风，那些恨不得沈行洲倒霉的人，以后就更要盯着他了。

许言和北晋王闻言，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这孩子能够居安思危，不错。

一般人听到自家人能够得到封赏，早就开心去了，却不想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的道理。

顾卿年纪轻轻，却能够有这种认识，已经让许言感到十分高兴了。

若是顾卿还在南京，还在通海，不与帝王之家打交道，那由沈行洲护着，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便好。

但以他现在的身份，两耳不闻窗外事，反而是大忌。

他必须要有思辨的头脑，甚至要有自保的能力。否则，顾卿不仅不能保护他自己，还会拖累沈行洲。

许言和沈行洲或许不怕他拖累，但却怕他因此伤到自己，所以宁愿现在说的残酷些、现实些，也要让他经历一点风雨，适应这份现实。

“伯川身为定兴侯世子，乃陛下亲眷，年纪轻轻又如此得陛下看重，无论在何地，都是引人注目的，这个靶子，他是想当也得当，不想当，也得当。”

之前旁人为何盯着沈行洲和南京，如今依旧是这个缘由，只不过程度更深罢了。

陛下知道这个结果，但为了海运，也必须借封赏沈行洲表明自己的态度。

沈行洲自己亦该清楚，晋升背后带来的种种，他必须接下这副重担。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身为臣子的责任。

而且，精玉来历一事虽然让沈行洲洗刷了冤屈，但并不

是完全的好事。

“那块精玉是王府所得，从我许家流落在外……这些虽然都有证据，但恐怕有不少人还是心存怀疑的，甚至觉得是陛下为给沈家脱罪，故意让王府出面。他们不敢质疑陛下，也拿王府没有办法，却未必都跟南京的世家一般，不敢对付定兴侯府。”

这件事，许言早就想跟顾卿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北晋王在天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寻常皇亲国戚都要尊贵。

能让他出面的，只有陛下和他自己。

这件事若是真的，沈家与北晋王府就有亲了。这个比单纯受陛下重用，还要难得。

这件事若是假的，恐怕连陛下都会好奇北晋王出手帮沈行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