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好宴（1 / 2）

皇帝至孝, 继位后不动紫宸殿, 却是让人重新修缮了太后所居的永宁宫，是以顾卿如今所见的太后寝宫，雕栏玉砌, 甚是华美。

赵天循一路将他们护送过来, 沿路那些宫人的态度, 倒是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看来北晋王宠爱王夫的事迹, 人尽皆知。

又或者, 宫里的人就是比寻常人要高深，随便一名宫侍，都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顾卿默默地想。

很快, 他们就抵达了永宁宫，依次给太后请安。

“瞧, 刚刚咱们说的什么来着？”太后看着他们三人, 笑着对旁边的命妇道：“阿言入宫, 晋王必定是要跟着的。”

说完, 她还故作嗔怪地对赵天循道：“有哀家在这里，你还操些什么心。”

然后她继续笑着, 就像一位打趣晚辈的长者, 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

赵天循在太后面前收敛了些桀骜之气，平静地回道：“阿言这几年身体有恙，不常入宫, 我怕他疏忽了宫里的规矩，还是得亲眼看着才行。”

他这样规规矩矩地回答，听上去虽然言之有理，但就是显得有些拘谨了些，把刚刚殿中热络的氛围一下冲淡了不少。

顾卿在侯府见识过这位殿下的喜怒无常，似乎只有私下里在许言身旁，他才会显得没那么咄咄逼人。

太后也习惯他这般模样，所以笑容不变：“当年在鸿胪寺，外事皆由阿言主持，先帝每每提及，都对他赞不绝口，哀家就没见过比阿言更知理懂礼的了，晋王多虑了。”

顾卿闻言，心中一紧——他没想到太后竟然当着北晋王夫夫的面提了“当年”。

若非成殷三十年的子蜡之乱，许言现在可能已经是鸿胪寺卿，说不准他的养父、姐姐皆在，一家团圆。

等到物是人非之后再提当年之事，不过徒增遗憾悲伤罢了。

更何况，这里面还掺杂了各种梳理不清的旧事……包括旁人猜测，北晋王是使过手段才把许言迎入王府。

顾卿有些担心许言的情绪，但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东张西望，否则会让旁人质疑许家后人的家教，反而连累了许言的名声。

不过，他很快就不用担心了，因为赵天循立刻就回太后道：“对待外使，与对待长辈和内眷，到底是不一样的。”

此话看起来不过是解释他为什么担心许言轻礼，实则也是点明，这永宁宫中，除了太后这一位长辈，此外全是命妇。

许言虽然是上了皇家玉碟的王夫，但他身为男子，到底与其他人有别，赵天循陪他，也是缓解一下彼此尴尬和不适。

豪门世家中的男妻与女眷本就是分开的，在皇宫里亦该如此。

太后每次把许言叫到宫里，身边都有命妇，让赵天循不快许久。

倒不是这点醋都要吃，而是担心许言在一群女眷之中觉得不自在，所以只要许言被招进宫，赵天循大多时候会帮他挡了去，实在不行，就亲自送他，尽量陪着。

此刻见太后提及旧事，他也干脆借着解释，暗指此情此景。

按照规矩，有朝议的时候，后宫不得请见家人，太后身为后宫之主，要以身作则，所以只要有朝议的时候，便连命妇都不召见。

今日没有朝议，赵天循又事先跟陛下告过假，不去官衙，只在这里守着许言和顾卿。

就好像没有听到太后和赵天循的对话，许言和顾卿一样，安安静静地等在一旁，再加上着装，清冷的气质就凸显出来。

这是顾卿没见过的许言——他现在是北晋王王夫，而不是平日对顾卿温柔耐心的舅舅。

太后和北晋王他们这样一番你来我往，让听着似懂非懂的顾卿又有些紧张了。

瞧这架势，一句话非要说得一波三折，好像处处都留着陷阱似的……以他的水准，还是听许言的话，乖乖听着就好。

不过接下来，北晋王便没什么机会开口了，因为太后之后便都与许言说话了。

问了问他的身体、他的近况，太后叹了一口气，似是为他的健康担忧，然后语重心长地道：“你还如此年轻，该好好对待自己才是……哀家瞧着，你今天气色不错，以后也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才是。”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北晋王夫的气色，比前两年的气色那是好太多了，与之前过年时见到的样子相比，他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有千差万别。

只不过，像许言这样的身份，在王府再走动又不太合适，太后的意思，是让他多往宫中走动。

有些命妇知道许家在子蜡之乱中丢了一个孩子，但具体是如何丢的，却是少有人知道细节。

她们看着许言和他身边的顾卿，似乎想在他们身上找到相似之处，后来又想到许言根本不是人家家亲舅舅，又觉得这番比较有些好笑。

不过，经过这么仔细地打量，不少人都忍不住暗叹：这个顾卿，生得可真是好看！

北晋王夫许言在入王府之前，便是清隽卓绝的翩翩公子，如玉君子，若非有个北晋王隐隐在后面盯着，到许家说亲的媒人，恐怕要把门槛给踏没了。

就连太后的娘家，成国公范氏，也是既盯着许言，又盯着许家的长女许宁馨，直到许家招赘，后来又出了那样的乱子，才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