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当年的维拉总认为维奥莱特拥有她难以触及的秘密，后来她意识到，并不是维奥莱特心怀不轨，而是她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各有算盘，没有秘密的只有她自己罢了。

比如说狄洛，他只是在刻意向安妮示爱，引诱她对他产生爱情，因为他认为这更有利。

比如说安妮，她是怎样跳过排在她前面的兄长成为荆棘堡真正的领主，她的兄长又是为什么在他们父亲身死之后，突然再也无法领兵作战的呢？

维拉在漫长岁月中逐渐拼凑起过去事件的轮廓，却无人言说。

准确地说，她也不想言说，她想把这些秘密独自消化掩埋。

这就是恶魔在读取了她记忆之后陷入些微尴尬的因由，他意识到了维拉的怒火，记忆的共享却还在继续。

这个景象似乎在一片草原上，因为周围的地面是青碧色的，然而凝神细看却难看真切，奇怪的是，走过来的那个女孩儿却清清楚楚，她在他身边坐下：“今天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关心。”他说，嘴里吐出了女孩子的声音，看来他还在维拉的记忆里。

苏萨尔身不由己地抬起头，他知道自己笑了一下：“我要在这儿待多久？”

“你就在这儿陪我，不好吗？”那女孩儿问。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能去。”她声音温柔。

苏萨尔环顾四周，他的手上缠绕着锁链，突出的铁块将手指连同半条手臂都锁在里头，好一个滴水不漏的囚具。

“你就在这儿陪我，不好吗？”她第二次问道。

苏萨尔朦胧察觉到一股暧昧的氛围在周围悄悄酝酿着，他缺乏很多人生经验的大脑迟钝地运转：“原来女孩子们私下里都是会这样相处的么？”

女孩子有溪流般耀眼透彻的银发和小巧的下颌，俯身与他时张开嘴唇，露出一点红色的舌尖……

维拉向他胸口猛拍了一掌，苏萨尔觉得疼痛，回过神来，记忆的分享也被强行中止了，维拉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这一下掌击不轻，可能是苏萨尔的肋骨断了，他摸了一下胸口，咽下口腔里的血腥味。

“不好意思。”死神把手放在他胸口，歉意地为他疗伤，“记忆共享是灵魂传送阵偶尔会发生的一点副作用。”

“没关系。”苏萨尔感到一股源源不断的能量涌进身体，“您带我来这儿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就好了。”

“帮我保管这一块灵魂碎片。”维拉取出了散发着极淡莹蓝色光芒的碎片，苏萨尔想伸手去接，维拉却不递给他，“你能够在空间留下锚点，所以在需要时，你要代替我去我需要的地方。”

“比如这儿。”她眯起眼睛，“记住这里。”

“你知道这儿是哪里吧？”维拉问。

恶魔环顾四周，天空是暗红色的，那暗红色并非晚霞熔金般的红，而是暗色的凝固的血，他感到隐隐眼熟。

简直就好像——

“这是深渊。”恶魔说。

“准确的说，是深渊靠近人间的一个接口，”维拉严肃地皱着眉头，“地裂并非只有你见过的那一处，可以说，八百年前的地裂只是一个起点，自从那时开始，地裂时常发生，甚至会严重到天塌地陷，整个地面沉降到地下。”

可以看得出维拉所言不虚，山上还保留着完好的地上建筑，恶魔不会住在这类具有人类风格的房屋里，那太不安全，太众矢之的了，同类不仅仅会嘲笑它，还有可能攻击它。苏萨尔的脚边还散落着骨骼，娇小而柔弱，分布着零星可见的艳丽的雀羽，地狱难以孕育出这样弱小而显眼的鸟类。房屋旁的树木

枯瘦萎靡，苏萨尔只觉得眼熟，凝神细看，是他家乡常见的一种树木。

可以想象，当地裂发生时，天地变色，山河扭曲，往日的平静湮没于悲哀无助的仓皇呻吟，地上的生物沉到地下，被深渊生物们捏碎吞噬。又被发觉过来的死神封印，像垂死挣扎的绝望时刻被定格在琥珀中的动物残骸，几百年来一直尽可能保持着原貌。

“这个地方很特别吗？”苏萨尔问，“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

“地裂产生的缝隙是与众不同的，除非留下记号，任何生物都难以触及这个领域。”维拉说。

明白了。

这儿是最好的储藏室，而苏萨尔是宝藏的保管人。

“小心走路，不要乱走乱碰哦。”

维拉说完，低下头捡起落在土里的小玩意儿，苏萨尔没注意到她的停步，继续按照之前的步调向小屋走去，小屋周围漫出了黑色的魔力波纹，向苏萨尔袭去。

“天呐！”他趴在地上，大叫一声，“怎么回事？”

维拉头也不抬地念出一条咒语，符咒绕在他身上，即将扫到苏萨尔的攻击被抵消了。苏萨尔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直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