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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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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这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樱花在夹道旁盛开得丛丛簇簇,轻盈连绵成粉色锦缎。

礼部贡院黛瓦灰墙,朱门紧闭,门上那两个黄铜兽门环被磨得锃亮。整个贡院建造得都颇规整,棱棱角角,方方正正,一砖一瓦都好像在显示着这是怎样一个严肃周正的地方。

这会儿距离入院还有段时间,但门外那条街已是堵得水泄不通。

有印着世家大阀族徽的奢华马车,有喜好安逸的的贵族装饰豪华的牛车,有普通人家的垂着青布帘子的小车,有相携谈话而来的公子,也有浑身补丁,粗布烂衫的寒门。

别管是什么身份,进了这贡院,都进的是一样的房间,看的是一样的题目,面对的,是一样充满可能的未来。

“走吧,先进去看看。”洺殊说着,牵起我就走。

我低头一看,腕子上那深蓝鱼鳞印记已经在发着幽幽的细光。

贡院里实在没什么好瞧的,都是一件一件阴暗又狭窄的屋子,里面摆着矮桌,桌上是蜡烛,走进去感觉墙就压在头顶上,很逼仄的一个地方。

我们在贡院里散了一圈,谈起了客栈里看见的那个浑身癞疮疤,得了疯病的乞丐,谈起了舞弊案后司中笔的去处,谈起了吴城的所谋,谈起了吴小公子的坦荡磊落……

然后,洺殊才看着我,认真道:“师尊,醒声那里……还没别的消息,这之后,你陪我去天界看看吧。”

我愣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从前是不愿意待在陌生的地方,结识陌生的人的。但是有他陪着,竟然觉得没那么遭,甚至可以期待的。

“师尊,我们就当是去天界游玩,好不好,你就当是陪陪我。”洺殊见我不回答,有些焦急,“你答应过我,要努力活下去,天界灵气充裕,多少能缓解缓解,我……我……”

“好。”我道。

“真的?”他反倒有些不信了。

我看着他,笑了,也不知是不是受这环境的影响,我竟说出文绉绉的一句:“予君一诺,决不食言。”

洺殊愣了愣,拥住我,埋在我颈窝闷闷地说:“师尊,再不能食言了。”

等到将这孩子似的神仙顺好毛,会试已经开始了。

“这边。”洺殊皱了皱眉,显然是感知到了运用司中笔时的灵气。

穿墙而过,只见屋内昏暗,只案台上燃着蜡烛,燎起橘色火焰,堪堪驱散了周围一小团的潮气,案后有一位身着

粗布衣裳的考生,正扶案疾书。

考生略显沧桑的脸庞上是跃动的兴奋,他的眼睛似乎都燃着火,是贪婪的,沉迷的和一招翻身的火焰。

他握笔的姿势很是放松,在任着笔尖游走。

洺殊之前身子还不稳定,但自从梵音回来之后,有了愈珠,他的身子恢复得很快,眼下只轻轻动了动手指,那名考生就昏睡了过去。

只是他虽昏睡了过去,手里的笔还是抓得紧紧的,不肯放手。我怕扯坏了笔,只得让洺殊动手,洺殊却让我喊喊它,给它下个命令,说不定我会听。

这个建议我是不会试的,虽则这些日子确实经历奇妙,但我毕竟在无神论的社会待了那么久,做不到一本正经去跟一支笔讲话。

…………

“你变小点吧?”我冲那支笔说。

然而司中笔谱儿大,根本不理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洺殊?这小子看着漂亮得很,人畜无害的,原来憋着坏在这儿等我呢?

司中笔像是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晃了晃,发出柔缓的光芒,竟真的变小了,然后飞到了我手上,似乎还亲昵地蹭了蹭,弄了我一手的墨汁。

“……洺殊,既然这样的话,我们费心找做什么?”我直接吼一嗓子“归来吧,归来呦”不就知道了吗?

“司中笔落入凡尘太久,久无天界灵气滋养,隔远了它根本无法感知到你。”

洺殊一遍解释,一边用袖子擦着我手上的墨汁,当然,用的是那位考生的袖子。

说话间,司中笔上包的一层木壳碎裂脱落,墨汁一点点从笔尖上滴落。直;到最后,空中浮了一只玉色白毛的笔。笔身温润通透,头部的毛软硬适中,柔和又刚硬。

“笔身是司中星君从他那颗星星上挖的,笔头是白泽的毛。当时司中星君只敢偷偷拔了白泽一根,就被白泽追到了三十六天上,他无法,只得向你借了个特殊的小花盆,种了一盆白泽毛。 ”洺殊也不握住笔,只是结了个印,把笔贴在了我的眉心处。

顿时,我便感觉有一股暖流,顺着我的额头,流遍全身,修复着我残破的、零落的精神世界,将我从那无所谓的态度中向上拉,将我心底总散不去的一些失落,那样妥帖地包裹住,用怀抱沁慰着。

“有没有感觉好些?”洺殊倾过身子来,焦急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好多了。 ”

洺殊贴住我的额头探看,我能感觉到他的神识在我体内温柔地游走着。

片刻,他移开额头,耳尖透着些粉,同我说:“好了。”

“至于这考生……”洺殊看了看还趴伏在案上的考生,施了个法术。

洺殊抽出那张已写了半面的宣纸,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的火焰,直接将那纸张烧成了灰烬。

“走吧,成了。” 洺殊拉起我往外走,“我已经散去了他关于这支笔的记忆 。”

“我们先回客栈,等那个土地的消息吧。”

进客栈的时候,还不是饭点儿,老板娘正闲得在柜台后面啃果脯,瞧见我们来了,忙招呼着:“两位客官要吃些什么吗?”

“先前才吃过,不必了。”洺殊道。

“老板娘,这两天倒是没见着那个男人。”我朝后院看了看,状似不在意地问。

“他呀。”老板娘三两下咽下果脯,道,“他面皮儿薄,不是饿得狠了,不来我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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