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两万这个数字，对于年份来说，实在太过庞大了。

我如今是凡人，寿数不过区区几十年，可却觉得从前已经过了许多孤单无继的日子，那这两万年，他是如何过来的？

我兀自想着，却觉得左肩倏地一沉，我回神，赶紧搂紧倒在我怀里正在向下滑的洺殊。

我搂紧他的腰，腾出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便看见他虽然牙关咬得很紧，但是鲜血仍然在他唇角蜿蜒成细线向下淌着，这会儿衣襟已经染了一小片血色。

可他身上并不止这一处血迹，我看见他的后背也渗出血痕，还有他的胳膊他的腿……血迹在他脚下聚起一小汪。

“洺殊……洺殊!”我喊他，但是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下巴脆弱地搁在我手指关节上，鲜血顺着我的指缝流进掌心。

血色那么艳丽，脸色却苍白地可怕。

我此刻才意识到，其实他的伤，一直都没好，只是他装得像罢了。

白泽通晓万物，先前不肯他去，大概也是有这个考虑的……

“洺殊，你撑着。”我打横抱起他，为了不碰他手臂的伤处，抱得吃力又狼狈。我抬头看了看蜿蜒向上，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山路，咬咬牙，“只要你撑着，怎么样我都带你上去。”

我能清晰地听见血液滴答在地上的声音，那甚至比洺殊的呼吸声还清晰，一滴一滴仿佛砸在我的心上，激起了我魂魄深处的恐惧和惊痛。

感受着洺殊随血液流失的生命力，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的凡人躯体，无法腾云驾雾，只能这么一步一步地耽误他。

我狼狈前行，一边喊着白泽或是鹓鶵，一边打量着道路两边的灵兽，好不容易找了个背脊宽阔的，抓壮丁一样抓过来，驮着我和洺殊前行。

行了片刻，我们面前停下了头异常威风的狮子——是白泽来了。

白泽把我和洺殊拨到他背上，一振翅，就飞了起来。等到了极乐馆，二话不说，直接将洺殊带进了里屋医治。

…………

“……澎弈？澎弈？”

“啊？”我回神，好不容易聚焦，看着鹓鶵，“怎么了？”

“你……”鹓鶵有些尴尬地指指自己的脸，“你把泪痕擦擦？”

“我……”我这才感觉到脸上的残留的湿意，下意识就抬手。

“哎——”鹓鶵上前一步，但还是没拦得住我。

我擦了一下觉得不对，才想到，我两只手上都是洺殊的血，一直没顾得上擦。

“我去洗洗。”我看了看身上的血迹，道。

我才转过身，就听见插屏后一声虚弱的咳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已经先行。

“你说你，你伤没好到处跑个什么劲？”白泽背着手，数落洺殊，“怪不得月泽养你养得自己成了个老妈子，你说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我的伤没什么妨碍……”洺殊淡道，“我挺得住……”

“呵，那是三十六道玄雷，劈死了多少历劫的神君？”白泽气道，“你就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我不是他们……师尊!”洺殊话说到一半瞥见了我。

“他的伤没好，我怎么一点都没发觉？你们……也都早就知道了？”洺殊没事了，躺在我面前，我看也没看他，直接同白泽说话。

说不生气是假的，气他，但是我更气我自己。

我气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自己怎么就相信了这玩意儿的鬼话，还真当天劫就这么过去了，我气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像一个傻子一样由他保护着，却连他受没受伤都看不出来，却连临到关头救他一命都做不到。

“是障眼法。”白泽叹了一口气，道，“他对你施了障眼法，你看见的他是毫发无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