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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各自相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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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之间,新年已过。www.biqugexx.net

今年的等闲楼,新年期间出现了和往年截然不同的一派景象。

自等闲楼开张以来,每到过年的时候都门可罗雀。因为人们都去忙年事,没得那个闲心寻欢作乐。

然而今年却不同,越是到了年关客人倒越是多起来,因等闲楼管事的卫娆放出消息说,等闲楼得了一位人间难寻的舞姬,舞姿曼妙容貌极美,哪怕望断古今亦是无二。

那卫娆将这舞姬吹得不似凡间人,惹得人人都想来看个究竟。只可惜大家日日都来,日日扑空。

初九一早卫娆来开门,结果差点被吓出心脏病。

一个少女高高的坐在等闲楼最顶上的悬梁上,一袭红装冷丽无比,长袖顺服的垂下来。那少女似乎对这世间全然不顾,凝望着空气中的一点在思索着什么。

那是怎样的美,傲岸,沉静,尊贵又孤独。这样一个女子,你仿佛知道她是从冰与火中来,走过血与泪,誓要以她的一己爱恨颠覆整个天地。

卫娆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她,她微微侧头,一动一静之间,美的惊心动魄。

“姑娘,你这……”卫娆开口竟不知该说什么。

颜琬未发一语,手一扬一块令牌顺着长袖滑下来,袖尾一卷便被带进卫娆的手中,薄纱的红袖收回,朦胧又幻灭。

看着那块带着颜字的令牌,卫娆倏然之间明白过来。

“原来是二小姐,年前令兄已经来过了,该交代的事情都一一交代过,卫娆在此候您,已经是多日了。”

卫娆这话委实的不假,何止是多日,自那日少年一走,她都候了大半个月了。

颜琬若再不来,估计她就得疯了。

年前颜家少爷只留话说二妹妹要来,让她广召名士,却并未说明日子。她请帖散布的倒是不少,能吹的牛也都吹出去了,想尽一切方法把能请的人都请来,却日日见着那些豪门公子怨声载道、败兴而归。一个又一个权贵人物质问她是否拿他们寻开心,她卫娆委实的冤枉,她觉得颜家二小姐再不见人影,等闲楼非得关门不可。

颜琬望卫娆一眼,看她确然是没有发现她就是那日的少年,于是漫不经心的回道:“兄长办事,我自是放心的。”

“自然自然,颜大少爷行事稳重,必是成大事业之人。”卫娆立刻点头称是,随即又看向颜琬,“颜二小姐,您还是……先下来罢。”

颜二小姐。颜琬听了竟觉得恍惚,隐姓埋名八年,已整整八年没有人再用颜这个姓称呼过她了,徐家村的人,都只道叫她阿琬。

所有亲切清楚的记忆,都是徐家村,是刈叔以及左邻右舍沧桑又慈祥的脸,是一直照顾她的子言哥哥,是一起长大的狗剩哥和不着调的徐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鸡毛蒜皮鸡鸣狗吠占据了所有记忆,再忆及将军府无忧的日子,竟然觉得恍若隔世。

大仇不报,这是苟且偷生。

可待仇报了,能还回徐家村吗?

回不去了吧。

她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纠正卫娆:“是颜大小姐。”

八年,上善颜家大小姐颜琬已经回来了,长公子颜琮,二小姐颜瑛,都会回来,她们誓要为死去的族人和双亲,在长歌城内搅起一场血雨。

卫娆觉得,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当是由二楼飞身直下,翩然落地。然而颜琬比她想象的要惜命的多,她只是顺着楼梯一步一步踏下来,从容,平稳。www.biqugexx.net红袖在身后拖得极长。

她走至一楼,并未同卫娆说话,只是径直从她手中抽回了令牌,而后找了张桌子自顾坐下,素手添茶。

卫娆看在眼里,恍惚间觉得颜大小姐喝茶的动作,和那日颜家少年优雅的如出一辙。

一杯茶水见底,颜琬才不紧不慢的向卫娆问话:“你这等闲楼,什么时间开始迎客?”

两个颜家,天差地别。她此刻必须装出一副派头,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相国府的人。

“这便快了。”卫娆答。此后颜琬便再也无话,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似是思索。

卫娆被晾在一边,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道果然颜家的主子就没有一个是好伺候的。

她探身尝试着和颜琬搭话:“卫娆看大小姐有心事,不知大小姐在想什么?”

“想男人。”

卫娆终于识趣的闭了嘴。

颜琬说的倒是实话,那个男人,便是徐刈。

年前那次自长歌回了徐家村,没几天刈叔便向同村方过十五的小丫头巧兰下了聘礼,订下了徐刈和徐巧兰的婚事,只不过巧兰还在为死去的爹爹守孝,要等三年孝期满了才能完婚。

对这个徐巧兰颜琬无甚印象,只记得是一个温婉乖巧的女子,平日里也不太爱和村里孩子一起玩耍。村里适龄的女孩子嫁的都差不多了,巧兰没嫁人也没订亲,是因为两年前爹爹去世。照徐国规矩,死者妻儿要披麻戴孝三年,三年之内不得嫁娶。

徐刈终于不用再打光棍了,这是多大的一桩好事,但颜琬就是觉得,徐刈不对劲。

虽然他依然日日只知爬树抓雀儿欺负小孩,但他应下了和巧兰的婚事,这便是最大的不对劲。

从前刈叔提起哪家的姑娘,他总能挑出人家一堆的不是,这次不死心的刈叔又提起巧兰,他倒轻描淡写就应下了。

于是她每天细细观察,想抓出徐刈的反常来,可他偏偏就是和往日里无二,为了新年忙里忙外,也常常吃饱了撑的扒左邻右舍墙头一块砖引得人家上门来骂。若非说不同,那便是开始日日跑去给巧兰送些瓜果糕点之类的东西。

于是颜琬终于相信徐刈是真的开了窍,或者说是真心喜欢巧兰――直到今天早上。

正月还不算是彻底入春,天亮得非常晚。颜琬本是想趁着清晨的月色,悄悄离开养她八年的徐家村的。

她摸黑穿好衣服,下床,从那间半是砖瓦半是蓬草的小屋里出来。另一个房间没有动静,想必刈叔和徐刈应该都还没醒。

她替他们掩上房门,心想着或许今生也没机会再回来。

里屋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动作极轻极快,跨出门来到她跟前,大力的将她抵到墙上,一把将她搂住。

是徐刈。

她垂眸不语,看月亮的清辉洒在少年的肩头。

冬末的清晨,久久的寂静无声。

不知过去多久,徐刈终于放开她,冷淡的笑,笑得简直不像徐刈:“这回你倒不咬人了。”

他往后退一步,似乎是觉得两个人离得太近,但更像是要在最后的温情过后狠狠拉开两人的距离,清清楚楚划出一条界限,在这条界限里,八年来的一切全部清算归零。

颜琬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他说的是初相见,她躲在柴草垛里,不知被哪个士兵扎了一刀,徐刈费力的把她扒出来,愣了半晌,最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就如今晚一般。

她伤口实在太疼,看徐刈肩头的肉送到自己嘴边,便不顾一切的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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