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你去送报?现在还有人订报纸?不都手机上看一看就好?安格丰觉得这家伙怎么净干些他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那是您不知人间疾苦,许多老爷爷老奶奶特爱看报纸,不然整天不知道要干嘛。这出生豪门的海龟教练果然活在另一个世界。
你明早不用送报?
我提前请好假了,伍少祺低头看了眼他横在门框上的手:请问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安教练。
安格丰把手放下来,关了器材室的灯:我送你吧。这个点坐公交车不方便。
那倒是真的,过了晚上九点之后班次减少,他家又住的远,折腾到家都不知道几点钟去了。
伍少祺跟着安格丰的脚步往停车场走去,他把手机拿出来刷开屏幕,这几天老爸没传讯息,不知道工作顺不顺利身体好不好。
深秋风寒,刚刚在体育馆里一身热汗没感觉,现在冷风一阵阵穿过薄薄运动外套往骨头缝里钻,他缩着脖子打了个哆嗦,安格丰走到白色SUV前,叭叭两声解开车锁。
这不是石教练的车吗?伍少祺问,石平的车他们攀岩队都认得。
对,他另外跟学校申请了一台九人座的车,载队员或载装备都方便。安格丰打开驾驶座的门:这辆车就先给我用。
伍少祺坐进车子里终于暖和一点,冻僵的指尖回温,脑袋也跟着回血:你…是不是跟石教练很熟?
你跟石教练不熟吗?安格丰瞥他一眼,发动引擎。
…这还怎么聊天?伍少祺蜷成一团面向自己那边的车门准备假寐。
我差不多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认识他,都快十年了,能不熟吗?安格丰打开广播,是外语音乐电台,主持人用低柔沉静的嗓音说着话,飘荡在夜里成了勾起回忆的咒语。
大学四年再加上研究所,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人生最恣意最潇洒的时光都跟他混在一起…安格丰瞇眼看着前挡车窗外一根根飞梭而逝的路灯,轻笑一声:我们太熟了,熟到都烂掉了…
隔壁座位传来细细的呼噜声,他转头一瞧,无奈地笑了笑,伍少祺脑门靠着车窗已然睡去,独留他沉浮在回忆里,几片枫红随风拂过前挡玻璃,又是深秋了吗?他记得二十岁那年也是深秋,感恩节前后石平跟他驱车几千里到南加州沙漠的乔舒亚树国家公园(Joshua Tree National Park),那里的岩质是属于石英花岗岩,颜色偏黄,早晨在霞光的沐浴下会绽放金色的光芒,令人赞叹又敬畏,他们带着仰慕的心爬在岩壁上,话很少,心却很悸动。
安格丰收回思绪把车停好,推了推伍少祺,没动静,他清了清嗓子喊道:终点站到了,乘客请下车。
伍少祺浑身一震猛然睁眼:下车下车!慌张几秒才记起自己搭的是安格丰的车,罪魁祸首正在旁边强忍着笑,五官都扭曲了。
身为一个教练,不觉得自己幼稚吗?伍少祺咬牙切齿。
还好还好,我这是童心未泯。安格丰好不容易收了笑,打开车门:下车吧。
这哪儿?显然不是他家啊?
我家旁边的停车场。安格丰说:谁叫你睡过头,终点站到了。他下了车看伍少祺抿着嘴坐在车子里瞪他,又说:反正明天一早又要到学校集合,在我家凑合凑合,省下时间睡觉多好。
这话没毛病,伍少祺下了车被刺骨的冷风一吹便丢了节操,哪儿都行,避风温暖的地方就好,大半夜的他懒得折腾了。
第二次到安格丰家,伍少祺再次深感有钱真好,安格丰进门用摇控器接了几个键,不到五分钟室内便温暖起来,连地板都有热度,赤脚踩着也不觉得冷。饮水机直接压就有热水,安格丰拿出几块面包丢进烤箱里,又找出一套衣服给他:先去冲个澡,出来喝热牛奶吃点面包再睡。
伍少祺听见自己喉间咕咚一声吞咽,乱害臊的,他抓着衣服就奔入浴室,花洒热腾腾的当头淋下,全身哪儿哪儿都舒坦到不行。
他走出浴室就闻见扑鼻面包香,那味道在什么时候闻起来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训练完的夜晚,餐桌暖黄的灯光下有牛奶跟涂了奶油的餐包,安格丰支着头打盹,听到声响才迷蒙睁眼:洗好啦?我先告诉你睡哪间,待会儿你吃完别忘了刷牙再去睡。
一楼的客房宽敞舒适,安格丰打着呵欠拿出一床被子铺好:我上楼去了,明早见。
嗯。伍少祺看着安格丰走上二楼,别扭又小声地讲了句:晚安也不知道安格丰有没有听到。
伍少祺没两口就歼灭桌上的食物,刷了牙,躺在比自己的木板床舒服一百倍的沙发床上,阖上眼之前再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看,还是没有老爸的讯息。
他把手机接上电源充电,想了想又编辑文字传给伍享中:老爸,这几天降温了,注意身体。
也许老爸会回讯息,伍少祺把床旁边的立灯打开,打算等个十分钟看看。
安格丰洗完澡,睡前下楼巡一巡,发现客房的门半掩,里面还透着光。他走过去推开门,躺在沙发床上的伍少祺被子只盖半身,灯也没关就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手机。
安格丰放轻脚步靠近,弯下腰把手机从他掌中抽走,拉起被子盖到下巴尖儿,伍少祺睡梦中翻了个身,安格丰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大概是痒,伍少祺一把握住了他来不及撤开的手。
爸…
安格丰愣了愣,嘴角牵起一个上扬的弧度,他抚了抚伍少祺额前的碎发,这小鬼平常爱装酷装高冷,脾气又犟又掘,没想到头发软细膨松,在掌心里的触感像棉花糖。
乖,好好睡吧。
安格丰不知道自己的语调有多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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