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 四（1 / 2）

次日，姜肆背着断生剑站在许羌的放门外敲了敲门：“师尊，你在吗？你今天不是要考察剑术吗？”

房间内寂静无声。

许羌不说话，姜肆也不敢进他的房间，许羌从来不让任何人进去，上次姜肆路过许羌的窗下，头不经意微微偏了一下，都被许羌逮住了训一顿。

所以姜肆乖乖地坐在院子里等着许羌回来。

一直到午时，许羌还没回来。看来师尊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姜肆如此想着，抱着断生开始往外走。

许羌的房门被猛然推开，姜肆疑惑，刚要回头看，脸还没看清，许羌扯着姜肆的手腕便要往房里拖，力气好大，像是要把姜肆的手腕捏碎了。

姜肆被这一变故吓傻了，他不停地挣扎，但那个他与许羌实力差距太过于悬殊，他喊到：“师尊！师尊你要做什么！”

断生剑的剑身微微地抖动着，似要有什么破空而出，姜肆怕他在捅出篓子来，指尖轻轻地扣了一下剑身，那剑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随后安静下来了。

他暂时闭了断生的五识。

“师尊！我是姜肆！你看看我！我是姜肆！”

许羌猛地回头，猩红的目光瞪向姜肆，姜肆心中大骇：师尊这莫不是修炼行岔了气儿，走火入魔了吧。

许羌皱了皱眉头，问：“姜肆？”

姜肆眼中的希冀燃了起来，幸亏，幸亏师尊得道多年，走火入魔也没什么。

许羌冷笑一声：“没听说过，你是兮岚，你不叫姜肆。”

姜肆心里戈登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了。

没听说过，我是兮岚，我不是姜肆。

什么意思？！

姜肆不敌许羌，被他三拖两拽地扯进了房间，许羌把姜肆往床上一扔，便开始扯他的衣服。“兮岚，我爱你你知道吗？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姜源有什么好的，我师出名门，我前途无量，我……”

姜肆因为惊怕眼睛瞪得老大，此时他的脑内一片空白，真的……师尊真的……

“师尊！你看看我是谁！我是姜肆！不是什么兮岚！！”姜肆死死地拽住自己的衣领，因为觉得耻辱，他的双目通红，眼睛都在反光，但他咬住了牙根没让眼泪掉下来。

许羌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知道那是他朝思暮想而不可得的人。“你听我说，兮岚，我一定待你好，真的，我一定待你好，你别离开我，咱们成亲？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都随你，我都随你……”

“呲啦！”姜肆的衣服终于不堪重负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姜肆彻底慌了，怎么办？师尊疯了，他要，他要……

断生剑！姜肆猛然想起来刚刚被自己封了五识扔在草丛里的断生，嘴唇边哆嗦着边念了个诀，大喝一声：“破！”

断生剑应声出鞘，飞去姜肆的手中，姜肆来不及想那么多，执着断生剑一剑刺入了许羌的肩膀。

走火入魔听着厉害，也准时不好对付，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防御性做的不到位。

姜肆抓住了机会，一把剑没入了许羌的肩膀，瞬间血流如注，湿了许羌的衣服和姜肆的手。

姜肆把剑拔了出来，许羌身躯一抖，直直地砸在姜肆的身上，姜肆刚碰到许羌的身体，立马就像碰了钉子一般弹开。

他的脑子如今乱的很，自己一向敬重的师尊，走火入魔之后竟然对他上下其手，还险些让他成功了。

姜肆简直不敢想，如果今天的事真的发生了的话，那结果………

断生知道姜肆如今心很乱，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姜肆的肩上，拍了拍他的头。

姜肆被吓坏了，他浑身一哆嗦，看了看断生，又看了看自己一手的鲜血，对了，他要去给师尊叫个人来，他伤的厉害，要医治。

他，他今天一定不是故意的，他定是被迷了心窍，被什么厉害的东西控了魂。

一定是这样。

姜肆披着玄色的外套，六神无主地正欲跨过房门槛，断生突然在他的背后叫住他。

断生的声线有一些哆嗦，他道：“知道你的好师尊，为何一直都不让你们进他的房间吗？”

姜肆回头，他便觉得一盆冰水将他从头浇到尾，心中对许羌仅存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那是一张书案，书案后面的一面墙上，挂着大大小小几十张丹青。

画中的女子都是一个人，或喜或怒，或悲或哀，都被描摹得唯妙唯俏，当真是美极了，每幅画都是一袭白衣，不染尘埃，犹如遗世仙姝，都是以红梅做背景，更显妩媚清高。

而最让姜肆在意的，那女子，同他有七分像，就连鼻梁上架着的那块琉璃片，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就是，那个叫做兮岚的人吧

那一瞬间，姜肆终于明白了，为何他喜欢青衣，而许羌只许他穿白衣；为何他喜欢槐花，许羌硬是让他喜欢梅花；为何许羌平日里对他严苛要求，对他握笔的姿势，梳头发时用得发冠，拔剑出鞘的习惯，都要一一更正。

许羌所求的，不过是想把姜肆，培养成一个无限接近于兮岚的人。

断生没看见姜肆苍白如纸的脸色，他骂了句娘，愤愤道：“我就知道许羌这个看东西没安好心！老不要脸的！”

姜肆的胃里翻江倒海，最终忍不住了，冲出去在一个院子的角落里吐的昏天黑地。

他快要把隔夜饭吐出来，眼前突然多出了一杯水，姜肆看了断生一眼，道了一句多谢，又问：“这是哪儿的水？”

断生道：“桌子上的。”

姜肆把水倒了。

断生：“……你跟你自己置什么气，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以后就别再那么实心眼了。”

姜肆还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因为他觉得他这辈子简直活的像个笑话，根本就没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人，而他真正真心相待的人，要么背叛他，要么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