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同居（1 / 2）

--名为爱的感情，可以驱使自己去替别人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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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两人睡得都不大安稳，脑电波纠缠，潜意识忽明忽暗。www.biqugexx.net汝真梦到她抱着块木板漂流在浓云密布的大海上，面前是一座小岛，无论她多么努力划水想要靠近，潮水都把她越推越远。不小心呛到一口海水，苦涩的味道灼烧着她的喉咙。眼看着鲨鱼群从四面八方游来，她手无寸铁的那份焦急和恐惧急速膨胀着，直到一切坍落成黑暗。睁眼看到的陌生客厅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紧紧抓着佩枪过了半分钟才镇定过来。

她蹑手蹑脚起来，倒了一杯水喝。“不做梦的人倒没有这种烦恼，真好啊。”望了一眼门虚掩的卧室。

黄始木也在做梦，梦的开始仍然是他的小时候，哭泣的母亲，离开的父亲。只是那时候他还有喜欢的东西，抱着一玻璃瓶闪闪发光的星星，就像抱着仅有幸福的可能。戴着口罩的外国医生从他手里要把瓶子拿走，他拼命挣扎着呼喊着，却有更多人更多双手按住了他，瓶子从他手里滑出来，跌在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摔得粉碎。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栋起火的建筑里，迷宫一样的房间和走廊，他在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或许是证据，或许是证人，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烟味越来越浓，他听到有人在耳边不断地喊着，“黄检! 黄检! ”他终于想起了要找的是什么，返身跑入火海……

“黄检，黄始木快醒醒!” 他觉得身体灌了铅般沉重，连睁眼的都无比困难。

“是一氧化碳! 我们必须马上出去，这里浓度太高了，很容易发生爆炸。”

“什么？”

“有人往房间里通了一氧化碳，现在房间门窗系统都被入侵了，我们得想办法出去或者开窗。”

汝真把黄始木扶起来，“怎么样，还能走吗？”

“是煤气泄露吗？”黄始木此时已经完全清醒。

“不是，我看是从中央空调的通风进来的。”汝真指指通风口。

“门窗打不开是怎么回事？”黄始木走到大门拧开把手用力拉，纹丝不动。

“刚试了一下不行，系统错误。大概早被人算计到了吧，在装智能门窗系统的时候。”汝真叹了口气，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出。

“报警了吗？”

“张警官说还有十分钟才能赶到。在那之前我们还是试试能不能自己出去，而且我觉得他们肯定不只是放一氧化碳这么简单……”

“你听!”黄始木一把一住汝真悬在空中的手腕，头顶某处传来滴答声。

两人捂着口鼻屏住呼吸，对视了一眼--引火装置!

汝真抽回手，快速把枪里的子弹卸下来，枪扔进了厨房的水池。

抽油烟机! 他们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我去开洗手间的排风扇!”黄始木试了试，和空调一样开启后感觉浓度反而更大了。

抽油烟机倒是还可以工作，他们略松了一口气。

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门窗，初步判定这里的条件不可能放本身体积很大的装置在风道里。按理说只要降低浓度就平安无事，否则不但是他们，上下左右三户之内的邻居都可能被波及。

“家里有没有棒球棍之类的东西？”汝真一脚回旋踢在阳台玻璃上，只一声闷响。

黄始木摇摇头，房间里最多的就是书，烧起来最快的东西。

汝真把餐桌推到空调通风口下面，站上去向里看，果然看到一个小东西在深处闪着一点微弱的红光。可是整个通风口都太扁了，整个人都爬进去是不太可能的。

“灌水!”她灵机一动，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这个笨办法了。

黄始木摇头，他觉得这方法不靠谱。

“为了不把3亿5千万的公寓炸翻总得试试吧。”汝真开始用拉面锅接水。

水灌进去有一半都向外流，汝真的衣服从肩膀被脏水浇了个湿透。

“我来吧。”黄检看不下去了。

“这是我的工作，检察官你如果有什么的话，岂不是我的失职。”汝真忙到满头大汗，“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黄检! 汝真姐!能听到我吗？” 辣椒酱的声音，他来得好快。

“辣椒酱!门外的情况怎么样，邻居疏散了没有？”

“正在疏散，门禁系统被黑了，正在强力拆除。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阳台呢，能不能从邻居家阳台突破？”

“好，我这就跟他们说。”

汝真看到小红点顺着水向通风道尽头漂去，好像是消失了。“检察官你视力怎么样？”说着一摊手拉他上来，并肩挤在一起向里面望去。

“是没有了吧？还看得到吗？”汝真头歪到他肩膀上，黄始木回头看着她脏兮兮的白色睡衣。

“噢，对不起!”她向后躲开，生怕弄湿他的套头衫。

“可以了。这里浓度太大了，下去吧。”他注意到她领口露出的一段皮肤上似乎出现了红色的斑点，垂下目光低声说道，自己也走下来。

阳台嚯啦一声，门上的玻璃整块掉在客厅地上，摔出了几条裂纹但还是完整的一块。

朴顺昌第一个全副武装地冲进来，看到汝真的狼狈相心疼起来，连忙找了件外套给她披上，才顾得上问道：“检察官呢，有中毒迹象吗？”

张建也从阳台进来，“可能两人都有点轻度中毒吧，瞧着脸红得不太正常。韩警官，接了这个工作怎么也不说一声？是大韩民国没别的警察了吗？”他很少用这种口气跟汝真说话，今天是非常担心了。

“风道里有个引火装置，那个需要紧急处理一下。”冷风吹进来，汝真哆嗦了一下，黄始木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焦躁。

“还能走吗？能走就从阳台撤离。我看拆破户门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们两都需要马上去医院做个检查。”

“好。黄检也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汝真回头问道。

黄始木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神里已闪过十分的不忍。从阳台上搭建的临时过道从邻居家出来。救护车已经在楼下等好。

两人上车被送往不同的医院。www.biqugexx.net

“为什么!”黄始木在南山医院下车，汝真被安置在座位上吸着氧气抗议道。

“对方是针对他，现在你这个样子，也没办法执行任务。所以分开反而更安全，不用保护你们两个。黄检那边有辣椒酱跟着去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张建补充道。

汝真没有再说话，静静想着之后展开调查的方向。

“我说你，也太奇怪了吧。哪有女人去保护男人的？黄检察官也是，作为男人自尊心受得了吗？”

韩汝真瞪了他一眼，“什么工作都要扯上男女么？除了是女人之外，我就不是警察了么？再说刚刚我不是很好地完成保护任务了吗!”

“你和黄检察……”

“黄检察官，前不久还去看了永检察官。”她盯着张建，语气很认真。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张建投降，“关心你才问的，真是。”

汝真白了他一眼，话虽然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但回想起来反而是自己难受。难受，也许只是吸了一氧化碳的窒息感。

黄始木任人摆布地戴上氧气面罩，抽血，输液，却一言不发，好像跟身边的世界之间存在着一道无形的隔膜。风道里的微型机器人是谁什么时候从哪里放进来的，加固改良门窗为什么又会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一氧化碳有没有影响大厦里的其他住户？韩警卫是什么时候醒的，还是她一直都没有睡？这一次侥幸躲过了，下一次又会是什么？

做完了各项检查确认身体没事，黄始木又在辣椒酱的监督下在医院待满了8小时观察期，可以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他先回西部地检见检察长，在医院期间他已经在手机上草拟了一份声明，之后马不停蹄赶回中央地检开新闻发布会，澄清这并不是第三起爆炸案，尽可能将此事的影响降至最低。专案的同事围上来嘘寒问暖，成检更是满脸写着担忧，关切之情难以抑制，“黄部长，您受惊了，光看新闻我都要吓死了。下班后我陪着您吧。”

“不用了，不习惯旁边有人。”

可是说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下班之后他还能去哪儿，他又该去哪儿呢。黄始木在地检加班到十一点，张建默默来到专案办公室门口让辣椒酱先回去休息。

“汝真姐怎么样了？”

“她有事我还会站在这里吗？好着呢，放心。”警队成员之间都是过了命的交情，革命友谊没有半点掺水。

“我想去看看她。”

“哼，现在你可见不到。”

“她没在医院吗？回家了？”

“嗯，反正你别管就是了。明天一早照常来这里报到。”

“张警官……您好。”黄始木背着包出来。

“啊，黄检辛苦了，我送您回家。”

“好。”

还是一成不变的冷淡脸，张建本来想说点什么别的也懒得说了。路上汇报了调查的结果：安装和物业人员里有两个新员工，应聘的时候都用了假身份信息，之后人就消失了，现在还在排查。风道里的点火装置被取出来了，一氧化碳是有人改装了煤气的管线，泄露点只包括了同楼层另一户人家，但对方卧室开着窗户，人员无碍，这几天已经搬到亲戚家去借住。

“给你们添麻烦了。”他抿着嘴想了想，终于问了出口，“韩警官……”

“哎别提她，有什么您自己去问她吧，我现在说什么都被骂是性别歧视。”张建气呼呼转了个弯把车停下。

刚下车黄始木就看到汝真跟着小区保安从物业办公室出来，不禁心中一热。旁边张建已经揿了下喇叭，汝真看到是张建，故意白了他一眼又做了个嘲讽的鬼脸。

“黄检察官，晚安。”张建从车窗里探头出来，“说话要小心。”

黄始木走向汝真，汝真手里提着一袋东西，笑着扬了扬手，“我跟张建打赌你肯定没吃晚饭，赢了他的钱买的。噢么，好像都凉了……”

好像生锈的螺丝开始转动，他听到脑袋里尖锐的摩擦的声音。熟悉的头痛又来了，但一种更强烈的感觉抵消着头痛，好像被夏天的海水包裹着的温度。他低头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管理现在的表情。

“走啊，走吧!” 汝真抓着他的衣袖。

房间里已经被清扫得很干净，阳台的玻璃也已经装好。两人坐下吃饭，像一对寻常夫妇。

“今天查到不少东西，张警官都跟你说了吧？”

“嗯，说了一些。”他停下筷子眯起眼睛，知道汝真有别的要说。

“我从医院出来，忽然想到美术馆爆炸案里消失的保安似乎有点印象，就去查了一下这次的监控，你猜是谁，就是你们物业盗用身份的那个。”

黄始木的眉毛一下子挑起来了，他下午刚刚说了这次跟之前的爆炸案没有发现关联，怎么马上就关联了。

汝真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明天，明天一起去调查吧!这下终于不用分你的案子和我的案子了。”她兴奋得像个不知危险为何物的小孩，枪始终还绑在身侧。

吃完饭，始木看到汝真从行李箱拿出的外套已经皱皱巴巴，她也只是苦着脸又叠整齐塞了回去。

“放那边衣柜里吧。”他平静地建议。

“哪里？”

黄始木拉开卧室走到衣帽间里，眼神示意。

汝真抱着衣服小碎步踱过去，看到里面一件件整齐地挂着深色的正装，旁边紧挨着是浅色的衬衣，正装旁边已经给她移出一块空间，她扭头迟疑道：“诶……这里可以吗？”

依旧是语气平平，“没关系。”

汝真点头算是道谢，把自己的黑色长外套和两件白衬衣挂好，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怎么就这么，放在一起了呢？

不过好像看起来还蛮和谐的，诶，这个，看起来有点眼熟。

黄始木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永恩秀留下的两件灰色毛衣。一件原本就是他的，另一件略深一点，叠放在一起像是情侣装。他再没穿过，但一直保存着，提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