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出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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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路过龙山站的时候可不可以绕到我家停一下,拿点东西。”
“好。”
车子开到门口,两人都想起两个月前醉酒的事情。黄始木强自镇定,汝真坏笑道:“不上去坐坐吗?哦黄检察官对不起,我忘了还有清酒没有喝完,对黄检来说真的是太危险了。那您就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吧,我五分钟就下来。”
黄始木乖乖点头,两分钟后收到汝真的短信,只有两个字:上来。
初看上去是失窃的现场,衣服、书被翻得到处都是,跟一周前他公寓里发生的如出一辙。
“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丢了什么吗?”
“三天前吧,目前还没发现丢了什么。”
“因为本来就像被偷过吗?”
汝真被他不知无心还是故意的吐槽气得要死,但对着那张无辜脸也只能狠狠送了个白眼。不接茬正经起来分析说:“我总觉得这不是简单的盗窃,对方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是什么呢?”
黄始木四下里打量了一番,“那张画?”
“什么画?”汝真一边迅速地把内衣塞回抽屉。
“画韩警官你的那幅。”
“噢,是!我说怎么没发现少了什么。”
黄始木眉头皱成一团,与其说跟汝真有关,还不如说一切都跟元泰哲有关,“元泰哲的画,在你这里只有那一幅吗?”
“嗯,你认为这两者……”汝真陷入沉思,“等等,这么说的话,还有一幅。”
她从一个收纳箱上取下来盖子,翻过来才发现也是一幅钉在木框上的油画。只是画面部分全被涂上厚厚的白色,看起来还以为是刷了漆的木头。“这幅画的底下是泰哲的草稿,他画坏了做成了箱子给我。”
黄始木接过来,“什么时候的事?之前画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内容吗,没有注意。时间是他刚回国的时候,大概四个月前吧。”
“现在看来底下那幅画上有非常重要的信息。韩警官你认识什么制作假画的专家吗?“
“这个嘛,有人总能找到。”她摇了摇手机,拨给张建。
等张建来的功夫,汝真大致收拾好了房间,该拍照的也都用专业相机拍好了证据,该带的东西也整理出一个提袋,该扔的东西嘛,她打开冰箱笑了,顺手拿出了一大瓶清酒,“别激动,没有要给你喝。”
“哎一古,”黄始木感觉不妙,“这种时候还喝的下去吗?”
“也受到惊吓了呀,酒能压惊,不知道吗?”汝真颇为不屑。
“为了喝酒找的借口真多啊,这种程度,韩警官不是应该见多了吗?”
“是被黄检察你吓得好吗,刚刚子弹不是擦着头发丝过去的嘛。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多紧张,一次是李昌俊那次,一次就是今天了。”汝真自斟自饮,一仰头喝尽了一杯,后颈曲线动人。
黄始木专注地望着她,像在欣赏一件泛着柔光的瓷器,是那种紧紧拥在怀里仍然害怕跌落的纯粹得令人担心的……然而她好好的站在这里,松弛地,懒散地,不需要任何保护的坚强。
这种坚强本身就很性感。
“韩警官!在家吗?”
“噢,来了。”
汝真把整个箱子交给张建,“这里先按一般失窃处理,其余的千万别声张,嗯?能保证吗,不会像上次那样?”
“哎,知道了。”张建瞥了一眼黄始木,又压低声音问汝真,“你这里什么情况,和黄检查官这么晚还在查案啊?怎么查到家里来了,这酒又是怎么回事?”
“啰嗦! ”汝真冷冷哼了一下,一巴掌把他推出去,“行了快去吧,结果越早出来越好。”转头跟黄始木说道,“检察官,我们也走吧。”
黄始木答应着,瞧见她抱着的袋子里露出了清酒的盖子,看来家里的冰箱要变得拥挤了,“回去我来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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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爱之家真的是个很神秘的组织,他们招募会员的方式也令人捉摸不透。但显然他们构架非常严谨,会员无论线上还是线下都显示出极高的忠诚度。跑断腿调查了几天仍然一无所获。
既出现在亭美术馆爆炸案又出现在黄始木家物业的嫌疑犯倒是被挖出一点料来,他叫宋代昊,之前所在的岩土公司是属于韩朝的对手公司新重集团。
宋代昊一个月前被新重恶意解雇,还在澳门欠着巨额赌债,有多个记录表明他曾经跟韩朝秘书室的人有过接触。只是现在人像遁地了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然他倒是可以成为一个有力的突破口。
三天后,张建那边有了回音。木箱盖上的画被完全地恢复了出来,原来不止是盖子,其他五个面上也画着一些铅笔的草稿,只是很淡,只一层浅木色漆就看不出来了。上了色的画中是一位身形苗条的女人。看起来是以柳雪熙为原型创造的,站在一栋白色民居前,穿着吉普赛一样图案艳丽的服饰。并不起眼却最刺眼的是,门上的贝壳马赛克拼贴写着“众爱教会”。元泰哲的风格是写实浪漫主义,各种细节都描绘得十分精准。
她再次拨打元泰哲或者柳雪熙的手机,都成了空号。为什么他们能人间蒸发得如此彻底,火车站,航空港,都没有他们出入境的信息。难道这些消失的人都藏在同一个地方?会是画里的地方吗?这个众爱之家,是真实存在于某处的建筑吗?
汝真打给黄始木,“能来一趟吗?”
“是画有结果了吗?画的什么内容?”黄始木等在会议室门口,这个消息让他对接下来的汇报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里说不清楚。”
“我现在在大检察院,晚点才能过去。”
“好,等你。”汝真挂了电话,打开笔记本开始搜索类似白色的建筑。
黄始木的汇报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他敏感地注意到“众爱之家”这个词出现的时候,只有司法部长和大法官压根眼都没眨一下,像是早就有知道有这回事的样子。可以断定他们早在前总理出事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到相关内幕了。但当时为什么一点都没爆出来呢?是谁压住了么?现在为什么又能碰了呢?
结束了阶段汇报,朴顺昌开车载着黄始木匆匆赶到一处废弃工厂改造的作坊。
“还有谁知道你来这里吗?”汝真一见面就问道。
“应该没有了,怎么了?”
“没什么。”汝真向朴顺昌使了个眼神,让他把周围好好巡查一遍。
黄始木径直走到一字摆开的六张画前托着下巴认真地看起来。上色的那张放在中间,固然吸引目光,但黄始木只是看了一会,就把它移动到了边上。反而盯着剩下的几幅铅笔草图良久,转头问修复的师傅道:“这画的是什么您怎么看?”
修复的师傅因为制假被抓进去过好几次,在警察和检察官面前十分不自在,听到黄始木这冰冷的声音腿都软了,强打精神回答道:“这个嘛,我也不好说。大概有点像欧洲古典壁画的构图吧。”
“是宗教画。”他弯下腰认真地看了半天,在手机上搜到相关的作品拿给汝真看,“而且是不同宗教的。”
“有一点像,可也不能说完全一样吧。”汝真歪着头,勉强作结论。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是草图,最后都会成为他们自己的宗教画。”
“什么宗教,你是说像天启那样的?”
黄始木没有回答,在还没有完全了解众爱之家之前他不想太轻率地下结论。
“要不要问问金政本吧,他也许对这种民间组织比较熟。”汝真建议道。
黄始木点点头觉得可行,还没等他掏出手机汝真已经从自己手机拨了出去:“政本君,在哪呢?好久没出来吃饭了,最近还好吗?对了,有件事情又要拜托你,嗯……是,需要保密的。嗯,你听过叫众爱之家的一个组织吗?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好,有空吃饭。www.biqugexx.net那再见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黄始木没来得及问出口。
“我把这些画拍照片发给金政本了。”
“嗯,原作作为证据让朴特警送回中央地检吧,开你的车可以吗?”
“没问题,让他一会再把车开回来好了。”汝真习惯性地搭上黄始木的背。
两人一起开车回家,下车汝真才一拍脑门,“啊忘了! 我买了好多吃的在车上。”她嘟着嘴,“算了,正好辣椒酱等会来了叫他一起吃好了。黄部长,可以吗?”
黄始木发现只要汝真叫他黄部长而不是黄检察官的时候,绝对没有好事。
“叨扰了。”辣椒酱被汝真请进黄始木的公寓,举手投足都显得有些拘谨,“汝真姐是你做饭吗?”
“也谈不上做饭啦,但现在这个情况很难出去吃饭吧。就随便弄一弄,马上好了。你先坐吧。呵呵,好像是我自己家似的。”汝真笑笑,这场景似曾相识,小时候泰哲和其他几个小伙伴也会互相到家里去吃饭,想到泰哲心里又揪了起来。
黄始木还在思考众爱之家的事情,他搜索到了每一幅草图的原画,然后比较两者之间的不同,并把这些不同都标识了出来,也许会从中发现一点什么。听到汝真喊,“黄检察官,吃了饭再看吧。 ”他才眉头紧锁地坐下,抬头看到面前摆着的是汤饭。
“开动吧。”汝真先吃起来,“好像还可以。”
“嗯嗯,很好吃。汝真姐喜欢汤饭吗?我看食材还以为要做包饭。”朴顺昌问道。
“算是吧。”汝真含含糊糊地回答,夹了点小菜到他碗里,“多吃点。这几天也辛苦你了。”
“您这边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呢?”朴顺昌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还不知道,我也想尽快结束啊。”汝真苦着脸,跟朴顺昌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黄始木在旁安静如鸡,默默地在如真的余光注视下吃掉了最后一口汤饭。
刚把朴顺昌送下楼,汝真接到署里的电话:宋代昊出现,紧急抓捕行动。她连忙喊住了辣椒酱,把他从驾驶位拉了下来,“车先借我开一下,还有,看着黄检。”
朴顺昌还没回过神来汝真已经疾驰而去。看到他出现在门口黄始木的脸上依旧毫无吃惊的表情。
“汝真姐刚被警队急召回去了,所以今晚我在这里。”
黄始木点点头,“请进吧。”
朴顺昌在沙发上如坐针毡,黄始木在卧室看卷宗,房间里静得令人窒息。朴顺昌已经完全不觉得汝真姐会跟这位部长检查官擦出什么男女之间的火花。除了工作,谁会愿意待在这么冷清的家里啊。想着想着,朴顺昌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黄始木在桌前批卷宗批到十二点也支持不住了,走出门外看到朴顺昌歪在沙发上,怅然若失的表情转瞬即逝。
第二天上午,抓捕失败归来的汝真刚回到署里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睡了不到两个小时,金政本就打来了电话:“众爱之家还没什么眉目,不过画上的白色建筑我搜了一晚上,终于给我找到了。是前总理在丽水海边私产,后来被政府没收充当了社区中心,地址发你了。”
前总理?汝真睁大了眼睛,抓起外套风风火火赶到中央地检,一把拉住正要去吃午饭的黄始木,“跟我去趟丽水吧,我们得亲眼看看这众爱之家是什么名堂。”
黄始木开着朴顺昌那辆特警装备的SUV,汝真一上车就倒在后座补觉。黄始木按着导航开了5个小时的车来到地址上叫做南溪的小村庄。两人视线所及之处,满目荒凉凋敝。
“你不觉得奇怪吗,前总理为什么要在这买宅子。”汝真问道。
“四十年听说这里发现了金矿,曾经很热门过一阵,很多人在这里搞过房地产开发,前总理应该也是那时候买的。”
“后来是房价大跌砸手里了?不过对他们来说这么大一栋宅子也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吧。”
南溪村的村貌看起来停滞在三四十年前就再没有发展过了,大街上几乎看不到青壮年,只有老人和孩子,穿着倒也不算寒酸,看到陌生的车子开进来,都用略带敌意的目光紧紧盯着。汝真看了一眼西装革履的黄部长,自己下车从兜里掏出几块糖来逗孩子们玩,混熟了一些才慢慢地打听,“你们谁见过画上这个白房子吗?”
看到那个白房子,孩子们却突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出十分为难的样子。
“奶奶不让我们说。说了奶奶会生气的。”
“为什么呀?”
“因为乱说话就没有人给我们好吃的和漂亮衣服了,还有玩具。”
“嗯?是谁给你们好吃的和玩具了?”
“是神主大人啊,他每次就在画里的那栋房子里给我们东西。”
“那栋房子离这里远不远啊?”
“不远,就在村……”话没说完,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姑娘被一个十五六的少女拽到了一边,“谁让你告诉她了! 神主大人看着你呢! ”听到她的训斥小孩一下子都四散得没影了
“你们是什么人! 来这里干什么?”少女厉声质问,汝真才发现少女手里拿着的是25V的电击棍。
“没什么,我们从光州来,周末开车兜风想看看海,是吧亲爱的。”汝真冲着黄始木笑道,让他看少女手里的电击棍。
“你们为什么要找那栋房子?”少女半信半疑。
黄始木摇下车窗玻璃说,“那是我们朋友的画,你认识吗?画家元泰哲。前一阵他送了这幅画作为乔迁礼物给我们。”
“你们是元泰哲的朋友吗?”少女眼波流转,说到元泰哲三个字的时候语气特别奇怪。
“可不是嘛,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汝真面上笑嘻嘻,背后冷汗直冒。
“但你们不是众爱教的,不是么?”少女眼看就要被说动了。
“哦,那个啊,我们刚从国外回来,泰哲忙着画展还没来得及跟我们好好说众爱之家的事。他送给我们这幅画,是让我们自己亲自来体会吧。”
少女终于露出了笑容,那样纯洁的笑脸在汝真和黄始木眼里竟然比凶犯的脸更恐怖,“那你们一定要去众爱之家看看,沿着这条大路走出了村子,过了公交站就能看见了。”
汝真笑着道谢,不慌不忙地上车,还跟黄始木抱怨道,“我就说让泰哲带我们来嘛,自己找过来多麻烦。”两人对视一眼,表情严峻。
按着少女的说法他们找到了画上的建筑,就矗立在村子外人迹罕至的一条大路尽头,孤零零的旁边没有别的建筑物。
“看样子是这里没错了。”汝真比对着手机上的照片和眼前爬满枯藤的破旧的宅子。“怎么好像已经废弃了。”
黄始木看了看大门和马路上车辆进出留下的痕迹,摇了摇头。
“要进去吗?我觉得这个村子不太对劲,要不要下次带一队人一起来。”汝真摸了摸腰侧的枪托。
黄始木掏出手机看了下,这里的信号变得很弱,勉强打电话还行,网络信号几乎没有,而且从刚才的情形来看确实不妙,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会设法进去吗?会的。为什么多了汝真反而犹豫呢,难道他潜意识觉得没休息好的汝真会拖后腿吗?
“都来到门口了,不进去太可惜了。”为了安全起见,汝真随手把位置发了条信息给朴顺昌。
两人按门铃按了一手灰,正准备走的时候,忽然门自动开了。
“是元泰哲的朋友吗?”一位白发老人站在台阶上,穿着件褐色的灯芯绒西服,看起来十分和蔼。
“哦,是啊。您也认识泰哲吗?”汝真回答道。
“是啊。很荣幸招待他的朋友。我是这里众爱之家的家长,钟炯实。两位请进吧。”
“啊那就打扰了。”
斑驳的大门打开,汝真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回看了黄始木一眼,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整条走廊的上下左右从天花到地板和墙壁都包着拉丝不锈钢板,嵌在两边墙上的灯带用的是紧急照明的灯色,地板为了防滑在不锈钢表面做出了凹凸的引导条与圆点,像一条超宽的盲道,两边一扇门都没有。沿着这条路走到一半,钟炯民带他们乘上一部电梯,没有楼层按键而是刷卡。“年纪太大了,上下楼都得靠电梯了。”可他明明看起来步伐矫健,相当精神。
根本没看到楼梯在哪里,待会他们想下楼离开都很难。汝真手心出了汗,不觉捏紧了黄始木的衣袖。在扮演丈夫方面突然开窍的黄检察官,居然轻拍了一下她的手以示安慰。
“是这里了,现在刚好六点,请先用一点饭吧。”
“不用了,您太客气了。从外面看不出里面是工业风……”汝真刚说完发现自己好像站在李允范家的客厅似的,但又比李允范家更多了几分浮于表面的奢华。大理石,水晶灯,金碧辉煌。
“众爱之家,重要的是家。外表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人相聚的氛围,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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