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2）（1 / 2）

范无救认出这个声音，脸色骤变，掉头就跑，男声寸步不离地跟着他，鬼气森森唤他的名字。---

天气炎热，范无救只在室外呆了一小会儿，身上脸上就不断燎起水泡，早知道重获自由是这般光景，他就该在五浊之地把牢底坐穿。

范无救循着凉气逃进一个地铁站，到公厕里接水，刚要冲洗伤口，双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狠狠一颤，清水洒得到处都是。

范无救紧皱眉头：“出来！”

阴风铺面而来，那个声音终于不再卖关子，现出原形，戏谑地说：“不要用水洗，伤势会恶化的。”

范无救无路可退，咬牙低声：“纣绝阴...”

纣绝阴紫袍玉带：“这种腌臜之地也配让我亲自走一趟吗？你现在看见的只是神识。”

亿万年前，天地混沌，直到盘古一斧劈开阴阳，清者升之为天，浊者降之为地，北方鬼国初具形态，而后孕育出一对兄妹，一名芬陀利，一名纣绝阴。

厕所里有一面长镜子，纣绝阴无意瞥到镜中的自己，认真欣赏起来，淡淡笑道：“民间传说中，黑无常面容可怖，尤胜恶鬼三分，可你明明是个面如冠玉的美男子。”

他转过头：“就不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吗？”

“男人何须在乎皮相。”范无救开门离去。

纣绝阴的神识缀在他身后：“想知道你被囚禁后的事情吗？”

范无救拱了拱手：“不劳阁下费这唇舌。”，继续往前走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谢必安那句惶恐的“纣绝阴即将临世”，他的消息果然没有错，纣绝阴回来了，他放出神识来见自己，多半是因为本体尚未完全复原，不能离开鬼国的缘故。

纣绝阴：“你被抓回地府后不久，静怀太子病逝，谢必安收去他的阴魂投入轮回，长安城破，后周倾覆，享国一个甲子，鲜卑人趁机举兵反叛，不过鲜卑族亦得位不正，后来烛龙奉命下界，尽数屠其族人。---”

范无救大声指责：“这一切都是因你欲壑难平而起。”

路人肉骨凡胎，看不见纣绝阴的神识，所以在他们眼中，只见一个流浪汉从女厕所走出来，板着脸自言自语，身上还有不少新鲜的伤痕。

纣绝阴快活大笑，“那你呢？何尝不是被自己的欲望所累，囚禁在五浊之地整整一千年。”

范无救置之不理。

如今两人都重伤虚弱，谁也奈何不了谁，片刻之后，纣绝阴的神识难以维系，不告而别。

那个紫袍玉带的身影消失了，只有耳边还隐约回荡着他的声音：“一千年沧海桑田，你的头发也白了，从今天开始，好好熟悉新人间吧。”

月食结束，外面黑透了，范无救终于能够在室外自由行动，他出了地铁站，漫无目的地乱闯，好几次差点被车撞飞，带起一大片恼怒的鸣笛声

沈建国被此起彼伏的噪音骚扰得无法入睡，竖起椅背骂骂咧咧：“智障不好好关在家里，拿出来现什么眼，小韩你下去，把那个**赶走。”

停车场是人工划出来的正方形，范无救站在正方形中点上，以一己之力堵了三辆车进出。

“当心！”

周杭从两辆擦肩而过的汽车之间抢下范无救。

范无救诧异地抬起头。

周杭映入他淡墨一般的眼中。

范无救顿时看呆了，控制不住身形，一大只地倒在碎石片上，周杭也被带倒，膝盖蹭破了皮，他有些恼怒，抬头轻轻瞪了范无救一眼。

目光交汇的刹那，所有过往都清晰起来。

风流云散，一别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