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案（2）（2 / 2）

周杭心说范无救怎么净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他的心智时而九岁，时而九十岁，有点像在深山修炼的高人，打出娘胎起就没下过山的那种。

到底什么样的深山老林会连电梯都没有啊？

周杭给了范无救一个肯定的答复，范无救二话不说，抓住电梯液晶屏，发力一扯，整个屏幕被他扯下来，露出埋在墙里的电线。

周杭：“你他妈...这里有监控的！”

范无救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懂什么叫监控：“现在如果有人要去四楼，是不是只能走楼梯了？”

楼梯间墙壁上安着圆形的通风管道，范无救一步踏上楼梯扶手，伸手够到圆形管道借力，整个人像壁虎一样贴到墙上，在两条管道中间，扒住金属突起借力，全程不过十秒，等周杭反应过来，范无救已经不见了，只留给周杭一个扶手上潇洒的鞋印。

范无救：“上来。”

周杭：“再见。”

“不是你要蹲点的吗？”

“我要有这身手早就在公路上跳车逃跑了，还能让我三舅逮住啊？”

上空传来一声幽幽叹息，范无救：“那你去角落藏好。”

“藏好了，然后呢？”

“然后一切交给我。”

两人在楼梯口埋伏起来，等了好几个钟头，其他几室的住户基本都到家了，然而404郑家一片寂静，没有人回来，也没有人离开。

周杭等得快睡着，敲敲手边的管道，震动传到上方，范无救问：“何事？”

周杭蹲了多久，范无救就在墙壁上当了多久爬山虎，当中只下来歇过两回，耐力忒反人类， 周杭看着都替他肚子抽筋。

“你不累？”

“还好。”

“你说，如果我们等不到郑鑫怎么办？”

“那就说明他身上有猫腻。”

“有什么用？”周杭起来伸懒腰，“人都逮不着...”

懒腰伸到一半，范无救忽然噤声，楼底上来一个女人，高跟鞋的笃笃声从三楼响到四楼，她跺了一下脚，楼梯间里多出一束昏黄灯光，周杭蜷缩在两堵墙的夹角处，和那个女人的直线距离不到三米，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把空气和女人裙底的香风一齐隔绝在外。

他抬头打量，上头那哥们一身黑，和满是污垢的墙壁融为一体，范无救也是个怪人，周杭拿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他只肯穿黑色，别的都不行。

女人推开楼梯间的门，刚才有别家住户回来，如果要走到自家门前，周杭数过，楼道里起码会响五到七秒不等的脚步声，但是女人消失后，周杭就没有听到高跟鞋的声音。

她去的是404，因为404就在楼梯间对面，不会有错。

周杭正要抬头提醒范无救，但对方的注意力好像一直都在他身上，一刻未曾离开。

范无救的眼睛颜色很特别，比铁锈灰还浅，目光一动，就像江上翻起浩渺烟波，周杭心里发慌，脸上发烧，根本不敢细看。

女人拿出钥匙开门，她转动锁匙的动作很节制，结结巴巴的金属声持续了有一会儿，周杭探头一看，迎客垫上摆着两只藕荷色的高跟鞋，为了不弄出声响，她脱了鞋才进去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周杭对范无救小声：“一会儿跟上。”，范无救若无其事点头，实则胸口又翻起剧痛，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范无救抓住那个金属突起，手掌磨破了皮，他一心放在抵御毒发的痛楚上，浑然未觉。

尸毒一日不解，他就一日受困，但漫漫人世，解毒的方法要到哪里去找。

女人出来了，手上多了几个纸袋，周杭跟上，纸袋发出的噪音掩护他下到楼底。

小博美在草丛蹲着，看到女人出来，摇摇尾巴过去示好，项圈上的铃铛铃铃作响，女人怕声音招来路人，匀出一只手抱起小狗，她的动作有些大，上衫抬起，露出一段纤腰，腰上有颗朱砂痣。

范无救不走楼梯，放手自由落体，衣角一卷一舒，落地轻灵无声。

他膝盖着地，用流血的手掌撑了一把，地面沾血，腐蚀出浅浅的凹坑。

“不追吗？”范无救问。

女人开车扬长而去，周杭躲在车灯照不到的暗角，摇头：“不追。”

“为什么？”

女人的挎包上挂着一块木牌，正面描一只凤凰，反面有四行绝句。

周杭气定神闲：“我能找到她，不用打草惊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