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观（3）（2 / 2）

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不死，上岸以后白发变成黑发，范无救这回无论如何都瞒不下去了，想想觉得也罢，去厨房拉开抽屉翻找。

周杭预定的是当地民宿，房子里生活气息很重，各种日常用品都齐全，范无救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一把庖丁。

他一声不吭地出去，回来以后提着那么大一把菜刀，周杭脚都吓软了，举双手投降：“大哥大哥！冷静！别别别，我不问了！有话好好说！”

范无救把菜刀塞进周杭高举的手上，教他两手握紧，自己撩开头发，露出不设防的脖颈。

语出惊人道：“砍我一下。”

“啊？你该多疼啊，不砍不砍...”

嘴上说着不砍，身体却不听使唤，范无救操纵周杭的双手，利落一刀劈向动脉。

“嗷！”

范无救没出声，惨叫是周杭发出来的，他怯怯睁眼一看，床上没有血溅三尺，范无救挨了一刀，就像没事人一样。

接下来，范无救又握着他的手，分别往肩膀和胸口砍了三刀，刀刀对准要害，衣裳劈烂了，他却一点皮外伤都没有。

周杭：“你...”

“如你所见。”范无救小心地从周杭手里取走庖丁，远远放好，“我不是人，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

周杭一下子想起一件事，心念电转之间，已经把话说了出来：“你是黑无常。”

“你怎么知道？”

“在南京的最后一天，我为了自己偷跑出去，给你下了点好药。”周杭摸摸脖子，笑得心虚。

犹记那天他吓得不轻，致电简臻噼里啪啦把人家骂了一顿，现在他后悔了，不服不行，这家伙真的是个人物。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一条有修为的孤魂野鬼而已。”范无救扯开劈烂的衣服扔到床下，把周杭挤进床铺内侧，“我说完了，能不能看你画的是什么？”

周杭从范无救背后扯出日记本，翻到有插画的那页，拿在自己手里给他看。范无救如今也学坏了，欺负周杭年轻呆萌，说着“看不清楚”，倾身上前，越凑越近，直到手臂揽住他的肩。

“睡一会儿吧。”周杭在范无救耳边说，“睡醒以后，就回家过年。”

因为这场风暴，锡兰岛的气温几年来第一次跌破十度，房东从库房搬出多年不用的暖气，热风里多了一股陈旧的气息，还沾染着香料味道。

屋外风雨潇潇，两个男人并肩躺在床上，一个半身赤/luo，另一个衣衫不整，胸前静静躺着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

在暖气和香味的作用下，他们都昏然起来，周杭枕着范无救的胳膊，翻个身，顺势贴在他胸前。

手指插进头发，握刀磨出的茧硬硬的，一寸一寸擦过头皮，周杭阖起眼睛，听了一会儿，喃喃道：“怪不得，我总是听不到你的心跳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