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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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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月痕有心思开玩笑,是因为他知道范无救不是凡人,从屋顶上摔下来也就是小磕小碰,顶多受点皮外伤。

然而迟月痕得意洋洋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范无救起身抽他,才觉得事情不对,上前一看,范无救肋下三寸裂开一道伤口,黑气从裂缝倾泻而出,他靠在周杭臂弯里,虚弱至极,还竭力撑开眼睛,一副天不永年的衰样。

“我靠,你怎么了啊!”迟月痕扑上去察看伤口。

被范无救一掌拍开,他的铅灰色眸子失了焦,飘忽不定,落在周杭脸上:“你在院子里...等了我一夜?”

“是啊!谁让你说消失就消失!我...我他妈冻死了!知不知道!”周杭跪在满地碎瓦中,夹棉牛仔裤被割成破洞牛仔裤,他发狠将范无救揉在怀里,六神无主,就差掉眼泪。

范无救笑笑,指尖贴上周杭眼角,留恋地抚过几寸,神色一滞,不省人事了。

他努力维持一时半刻的清醒,仿佛只为了确认,周杭在等他这一件事情。

范无救没了知觉,胳膊“嗒”一声耷拉在地,小院里的空气顿时变得压抑浓稠。

“让我试试!”迟月痕从周杭怀里抢过范无救,“爷爷或许有办法!”

周杭听罢,投来两道疑惑目光,迟月痕倍觉压力,咽了口吐沫才继续说:“我的生辰八字特别糟糕,糟糕到一生下来就应该被回收再利用的那种...爷爷真的很厉害!如果不是他捡到我,我肯定早就死了。”

迟月痕从周杭怀里抢过范无救,一掂量,嚯,死沉死沉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他已经死了...我会尽力一试!你放心!”

周杭没想到迟月痕会如此大包大揽,点点头,声音底沉下去:“最好是这样。”

他转身就走,迟月痕想叫住他:“喂!去哪儿!”

莺莺生死未明,总不能顾了这个就不顾另一个,周杭只道:“去找杨雨涵。”

得了,现在就剩他俩了,迟月痕愁肠百结,抬起范无救的两条手臂扛到肩上,用哈士奇拉雪橇的姿势,把死沉死沉的范无救往屋里拖,一边拖一边扯起青春期的破锣嗓子喊:

“爷——爷——”

迟大爷在小院里住了十多年,街坊邻居们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一直喊他迟大爷,街坊邻居们更不知道,这位眼瘸耳背,状似老年痴呆的迟大爷其实是个半仙儿,金口玉言,算卦百算百灵。

这段机缘还要追溯到很久以前,当迟大爷还是迟小爷的时候。

迟小爷是吉林白山人,家里做野山参生意,那年他刚满十六,和父亲进山采人参,掉下悬崖摔断了腿,没遇见高人,也没捡到武功秘籍,倒是惊醒了一条冬眠的银环蛇,那银环蛇本来已经有了八百年道行,就等捱过这个冬天,在第一声春雷中渡劫化人,被迟小爷一搅和,在冰天雪地中醒来,莫说化人,活命都成问题,彼时大雪封山,一人一蛇眼看都活不下去,索性达成交易——不如搭伙过日子吧!

就这样,虚弱的银环蛇精上了迟小爷的身,迟小爷吊着一口妖气,逃出万里冰封的山脉,最终得救回家,蛇精则寄居在迟小爷体内,借他一个甲子的寿命,修复自己受损的肉身。

回家以后,被蛇精上身的迟小爷一切正常,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下巴也没有变得比原来更尖,还继承了蛇精的部分妖力,从凡人进化为半仙儿,再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进山挖人参,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给人算命,日进斗金。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今年是迟小爷和银环蛇精成功合体的第六十年纪念日,蛇精即将出关,迟大爷变得一天比一天嗜睡,也就迟月痕的这把破锣嗓能暂时把老爷子拉出梦乡。

大爷睡在里屋的一把藤椅上,身上盖着起码三条大红大绿的毛毯,把老爷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个白发稀疏的脑袋。

迟月痕跪到藤椅边,秉承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先给老爷子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才开口说话:“爷爷,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明知道您不喜欢这个人,还把他带回来过夜。”

迟大爷自己掖了掖毛毯,鼻孔波澜不惊地一张一收,极其不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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