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2）（2 / 2）

武道玄已经昏迷数日，盖在他身上的锦被，厚重得似乎能一口吞下这具身体。

床幔边挂着一把陈旧的短刀，刀刃上布满缺口和锈蚀，这是一位将军的佩刀，饮过无数蛮人的血，皇后特意求来送给太子，意在驱邪避煞，只可惜太子此生，有太多驱不走的阴邪，避不过的刑煞。

皇后掀开帐子看了看，又问跪在脚下的十几个医女：“还有多久？”

医女瑟瑟：“娘娘，最多十二个时辰。”

皇后心中明了，也不再说什么让太医院陪葬的话，点了一个侍女：“你快去叫皇帝来。”

不消皇后差人通报，皇帝下了朝，在麟德殿与近臣议政，闻得太子重病，来不及更衣便直奔东宫而来。

两顶蟠龙华盖，浩浩荡荡数十随从，簇拥着皇帝闯进内殿，武元彻甫一现身，就指着皇后，直呼其名威胁：“武成贤，若是太子有半点差错，朕明天就废了你。”

当今圣上患有疯症，病得双颊凹陷，脸色泛青，眼底布满血丝，常有狂热神色，纵使再俊美的长相，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皇后原先趴在床边，此刻缓缓起身，帝后二人对视，肖似的面容上出现一模一样的厌恶神情。

“皇儿先天不足，能撑到今日已是不易，至于他的病因何而起，还要我细说吗？”皇后寒声。

此言一出，武元彻龙颜大怒，上前抓住皇后的发髻，将她掼到地上：“你敢忤逆朕？放肆！”

举着华盖的宦官瑟瑟发抖，要知道，前一位举华盖的老兄被杖杀，也是因为帝后起了口角，两人说不过彼此，就拿奴仆撒气...

皇后身上有大大小小几十处淤青，都是拜皇帝所赐，她习以为常，起身后扶着歪斜的发髻，先让宫人退下，再抽出金钗，重新绾发。

武元彻不满被冷落，一把打掉皇后手里的金钗，吼道：“朕与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皇后的手僵在半空，眼中多了一丝绝望：“你病得越来越重了。”

石破天惊地唤道：“皇兄。”

一个巴掌拍在她的脸上，武元彻颤抖着放下手，默默流泪：“不要叫我皇兄，叫我陛下。”

“你还要自欺欺人吗？”，皇后怒极反笑，拉开床帐，声嘶力竭地吼道，“看清楚！太子病重，药石无医，最多只有十二个时辰阳寿！我为了救他出尽百宝，可也只能保他到及冠之年，仅此而已！”

颊边流下两行清泪，皇后悲声：“武氏绝嗣，国将不国。”

金钗落地，断成两截，皇帝的脸上终于也有了几分悲痛神色，他一动不动，皇后还以为他心中有愧，便不再多言。

然而皇帝思忖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扑上来搂住皇后，咧开嘴角大笑：“无妨！他死了...就让他死了吧！只要你我还活着，再生一个皇儿便是！你如果愿意，现在就可以！何时都可以！”

皇帝一挥手，三四个宫人一拥而上，挟着皇后到东宫正殿，皇帝疯笑着把皇后推倒在地，撕扯起她的衣裳。

后来就没有其他动静了，只有几丝女人哭声，却也被浩大的东宫吞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