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朔（2）（2 / 2）

“属下不敢。”薛云从的声音干巴巴的，听不出情绪。

纣绝阴对他阳奉阴违的态度向来不大在意，此刻却一反常态，断言道：“若是让我统治阴间，世上不会再有离别。亲族爱人挚友，能彼此相伴一生，又有什么不好？”

薛云从再退一步就会坠入血海，他猜不透茄子精的心思，只得再次跪下，向纣绝阴俯首：“大人明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范无救并非等闲之辈，一旦他发现伽罗刀去向，到时带刀杀回地府，又该何如？”

纣绝阴刚刚皱紧的眉头骤然放松，他笑了笑，恢复平静以后，脸上翻涌的，只剩双瞳映出的血海涛浪。

“既然范无救想用伽罗刀杀我，那我就以静怀太子杀他。”

薛云从一愣，纣绝阴俯身到他耳边。

“薛卿，你看，海水涨潮了。”

范无救趴在写字台上，浑身湿透，脑袋里回荡着潮水拍岸一般的巨响。

他捏紧拳头，鬼身煞气弥漫，桌上摆设毫无征兆地集体倒下，这番震动扩散开来，房顶崭新的瓦片一片接一片爆裂。

范无救满头冷汗，懊恼地闭上眼睛，手臂不当心一扫，碰到桌角的监视器，机器粉身碎骨的前一秒，白煮蛋游下房梁，盘成圆形将监视器接了个正着。

“哎哟！好险...”

白煮蛋的本意是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但范无救死尸似的脸色吓退了它。

怎么会这样？

范无救一遍遍问自己。

他明明那么生动，会说会笑，有时狡黠，有时又笨拙，就算没有前世羁绊，范无救依然会被这个人吸引。

可是怎么会这样？

范无救奔到周杭床边，这十步路仿佛耗尽了毕生精力，他跪倒在床边，再也起不来，唯一有知觉的双手，一遍一遍抚摸周杭睡梦中的侧颜。

没有感觉，鬼触传达给范无救的，只有冷冰冰的虚空，他甚至低头去听周杭的胸口，可耳边依旧是涨潮落潮的巨响。

看不见，听不见，摸不着。范无救看着周杭，只想仰天大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周杭是一个活人，或是一具尸体，又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他从未听过他的心跳声。

今晚本是最寻常的一个晚上，屋顶修好了，周杭打算第二天早上就搬回自己家，他早早去睡了，心事落地带给他一夜好眠。

所以，无论范无救在他睡着后做什么，周杭都不会知道。

而范无救偏偏打开了那台宠物监视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