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庭（1）（1 / 2）

鬼啸遥传三千里，范无救感应到神祇气息，忍不住把周杭搂得更紧。

周杭坐在天桥边缘，两条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因为那双坚实的臂膀，他一点儿也不害怕会掉下去。

赛博朋克风的城市令他目眩神迷，周杭看得眼睛都不够用了，脑袋泛起淡淡的晕眩。

他晕乎乎地用肩膀去顶范无救：“我们这样，像不像要跳桥殉情啊。”

“不许浑说。”

“没关系啦，反正你已经是死人了，忌讳什么啊，对不对？”

范无救偏头，对上周杭笑盈盈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大，还有双眼皮，看起来很乖，而且总是神采飞扬的，有时范无救在他耳边说情话，周杭一边扭扭着骂他，一边眨巴眼睛，拼命憋住那一点高兴，像松鼠攒了满腮帮子的果仁。

范无救捧起他的脸，薄唇在额头上辗转，不断说着：“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带到这个地方，你应该有你自己的人生，小杭...”

周杭还是和以前一样，嬉皮笑脸地推开他，故意拉长语调：“没关系，我这个人呢，生下来八字轻，按照这一行的说法，一辈子都身不由己的。”

范无救一怔，周杭还是笑，露出一对不那么美观的兔牙，他比起别人，像是缺了根筋，不论前一天经历过什么，睡完一觉起来，依然是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少年郎。

曾经，在血流成河的阳关，芬陀利倒在纣绝阴脚下，尸身还未完全消散，他的掌风悬在范无救头顶，范无救也不曾气喘，纣绝阴伤心得昏头，落了泪，咬牙切齿，称他为真英雄。

“你知不知道，英雄也有气短的那一天？”

纣绝阴终究无力再杀他，留下一句话就离开阳关，范无救此刻回忆起来，怀里抱着周杭，顿觉万箭穿心之痛。

仿佛那年没有落下的一掌，终于落了下来。

范无救拧着眉不让自己失态，周杭却偏偏伸手，想抚平他的眉头，眼神一扬，和平时一般无二的俏皮：

“别皱眉头了，不好看的，经过了那么多事，我还是觉得，那个刚被我捡回来，一口气吃五个全家桶的你，最傻，也最可爱。”

范无救苦笑，眼中全是痛色：“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宁愿你什么都不知道！”

周杭脱口而出。

他好像也预感到了什么，搂过范无救的脖子，额头抵着额头说：“我宁愿你只是范无救，一个我从停车场捡到的傻子，至少这样，你能只做你自己，总觉得你好辛苦啊，活了一千多年，都没有怎么休息过，别人什么事情都要让你做，别人知不知道，你也会累啊？”

范无救一生坎坷，心性尤冷，与俗世更是情浅缘薄，如今终于等到周杭给他关怀，可是现在，连周杭也快要走了。

范无救不胜悲意，泪如雨下。

“别哭了，别哭了...”

周杭吻他湿润的脸，因为悬殊的体格差距，周杭不断吻着，也只能覆盖半片面颊，他皱皱眉头，想说两句俏皮话，范无救金瞳蓦然一闪，在他唇边吐出一缕鬼息。

黑气兵分七路，钻进周杭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