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2）（2 / 2）

范无救紧张地和孟如歌对视，心中暗暗祝祷，若能逃过此劫，信男愿做十世断袖，不近女色，不纳姬妾，以偿今日恩德......

孟如歌神秘地笑了，当真没有再逼迫，然而在绿莹莹鬼火下，她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转动，并没有让范无救放松几分。

“我知道，你爱惨了后周太子，不想和他之外的任何人亲近，但他呢？我救你回来的时候，你的天灵盖碎成廛粉！太子区区凡身，要把你伤成这样，该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

“他对你可一点也没留情。”孟如歌自问自答。

她将这些缓缓说来，想必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也是，范无救此去鬼国，神庭三千里，他一举就炸平了一千五百里，这么大的动静，想要不传出去都难。

就像那年他被抓回地府，绑在望乡台上行刑，观刑者寥寥数人而已，可是不出几日，上至天帝佛祖，下到走兽飞禽，全都在议论，六界又出了个动凡心的蠢货，不肯低头认罪，逼得阎罗下令，一块一块挖空他的血肉。

范无救有气无力地想，这下故事连后续都有了，再过几天，上至天帝佛祖，下到走兽飞禽，又会开始议论，当年那个蠢货又回来了，这次被他深爱的人捅了一刀，现在生死不明，死了倒还干净，要是活着，以后怎么出来见人呢？

范无救不怕别人议论，而是怕别人议论完，漫不经心地来一句，“好像也没那么情深嘛”。

是啊，好像也没那么情深啊。

范无救拢着被子，靠在床沿上发呆，孟如歌为他梳理头发，盖住头颅的伤口，虎杖草盘踞在伤处，与血肉完全融合后，自认为是身体的一部分，碰到异物入侵，凶狠蛰向她的指尖。

孟如歌吃痛，不动声色地藏起手指：“武道玄现在和纣绝阴在一起，不出意外的话，还在度朔鬼国，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厮混到一起的，关于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了。”范无救心如死灰，一千年的辛酸是一场荒唐，事到如今，他还能有什么想问的。

孟如歌抚过他的鬓发，恋恋不舍将手拿开：“那你好生休息，我们来日方长...”

范无救如今失意之至，看自己的影子都能看出满眼凄凉来，他的手尚未复原，双手呈兽爪样，灯花照壁，兽爪在墙上的形状，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鹰......

他眼神一凛，扣住孟如歌将离的手。

孟如歌又惊又喜：“怎么？你是不是回心转意了？”

范无救闻言只觉无奈，孟如歌口口声声说喜欢，却连一个眼神也懒得读懂，不像那个人，只要范无救虚张声势地皱一下眉头，他便会紧张地问东问西，同时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傻又执着。

“在神庭，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与太子年纪相仿。”

周杭没什么特点，在一堆妖魔鬼怪里，存在感稀薄得接近于无，想来孟如歌也不会注意到他。

后脑猛地一痛，范无救想到在南京的那个晚上，周杭睡不着，两个人做手影玩儿，他扮老鹰，他扮兔子。

兔子......

范无救急急道：“他有一对兔牙！看上去呆呆的，但是很可爱。”

孟如歌表示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范无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神庭本不是常人踏足的地方，遑论那天战况激烈，一道掌风，一点余震，都有可能把周杭的肉骨凡胎绞成碎片。

那只小兔子，他现在在哪里，究竟怎么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