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春风（3）（1 / 2）

供桌上两盏长明灯都积了灰，周杭拿起一盏，用衣袖小心地擦拭玻璃灯罩。

范无救静悄悄到他身后。

衣袖一把拂去尘埃，干净的玻璃上倒映出两条人影。

周杭：“啊！”，手一松，向后倒去。

“小心。”范无救用胸膛抵住他，将长明灯接个正着。

三清殿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周杭回味这怪人的声线，仿佛似曾相识，困惑之余，像小狗一样歪过脑袋。

范无救开口便后悔了，那日他，伤及咽喉，现在的声音呕哑嘲哳，虽然吐字发音如常，但连他自己都嫌弃，更何况是别人。

周杭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瞪着他，范无救不堪这种目光，默默将头偏开。

两人眼神又有一瞬交汇，在黑纱遮盖下，范无救终于敢皱起眉头，流露出些许痛色。

一双冰凉的手捧住他的脸，想把他转过来。

“别动我。”

范无救不敢抵抗，只能冷声吓他。

怪人浑身上下僵硬得厉害，脖子布满了伤疤，像一截枯木那么干涩，周杭笑了笑，好声好气哄道：“要乖。”

周杭的指尖轻轻搔过疤痕，带点不经意缠绵，有这样一个人在，百炼钢也要化为绕指柔，范无救一耸肩泄了力气，被转过来正对着他。

黑纱上有两处凹陷，正是眼眶的位置。

长明灯烛摇曳，空气清冷，漂浮着香油味。

周杭盯着看了一会儿，最后用很小的声音问：“你还好吗？”

喉头一滚，牵动伤疤带来阵痛，范无救立刻背过身，伏在供桌上粗声喘息，心绪乱了，他胡乱地想，如果能早些遇见他，早些听到这句话，知道世上还有人不计利益地牵挂他，若真是如此...今日结局会不会不同？

若是如此，我未必成魔，我何必成魔。

鼻子酸得厉害，眼眶也在发热，范无救暗自压抑许久，然而两眼出奇干涸，才恍然惊觉，他已经没有眼睛，就算再悲伤，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范无救安心少许，撤了手，慢慢离开供桌：“不必管我，我倒是更担心你，难道要在道观住一辈子吗？”

周杭：“当然不啊，等再养养，我就下山找一个人，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那里等我。”

他笑了笑，哪怕顶着武道玄俊美的皮囊，周杭笑起来还是显得稚拙，范无救甚至能想象出那对傻气的兔牙。

“那个人，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周杭很爽快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