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1 / 2)
方习正在河道巡逻,忽见几个人朝自己走来。---在朦胧月光的映衬下,他只大致看得几人身穿黑色的披风,兜帽严严实实,面容不甚清楚。顿时便有些紧张,大声喝道:“是谁在那里!报上名来!”
一人立刻加紧了脚步,片刻间便走到他面前。方习正要拔刀,那人却一把按住他,伸手撩下兜帽,笑嘻嘻地说道:“别出声,方哥哥,是我。”
月上柳梢,河道衙门总管李旋正接待完最后一位客人,瘫在椅子上稍作舒展,准备回府衙歇息,便见到一个衙役火急火燎地闯进来,有些兴奋,却又小心地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外面有人要见。”
李旋当即便有些头疼,撑着头不耐烦道:“不是都交待过了吗?我今天再不见客。哪个不长眼的又给带了人来!真要累死我吗!”
那衙役便是方习,见左右无人,上前两步凑到李旋耳旁,正要轻声介绍,谁知堂里立刻响起了一个清脆俏皮的女声:“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李旋眼前一亮,立刻站了起来,高兴地上前握了她的手,仔细端详了一番,方才说道:“三月不见,潋丫头越发是个名门闺秀的样子了。快让叔叔好好看看。”
沈潋也紧紧地回握,笑嘻嘻地说道:“叔叔还是不要再调侃我了,分明小护比较像个名门闺秀。叔叔要看,不妨看看他。”
岳护朝她脑袋拍了一下。
席封平唇角微翘,不怀好意地想着,这话倒也不错。
李旋便顺势也拽了岳护过来,朝他肩膀大力地拍了两下,笑道:“小护倒还是老样子,结实!”
岳护也欣喜地说道:“有劳叔叔记挂。一别三月,叔叔可一点不见老。”
李旋感慨道:“老啦老啦,自己觉得出来。再为朝廷卖上几年的命,我也该学学沈兄,急流勇退啊。”
接着,他放开二人,朝席封平望去,见那人分明一身英武之气,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十分难以捉摸,便问道:“不知这位是?”
沈潋立刻跳到席封平身边,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搭档,姓席,名封平。‘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是个好名字吧!”
接着又跳回李旋身边:“这就是我说的李叔叔,管着好几条河道呢。你也随我叫一声‘叔叔’吧。”
二人便对着见过礼。席封平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卖了沈潋一个面子,平静地叫了一声“叔父”。---李旋点头应过。
几人看了座,方习本要为几人上茶,沈潋连忙阻了,朝着李旋道:“叔叔今日累了,按理我不该来打搅,只是今日实在是需要叔叔帮忙行个方便,之后我们立刻出发,不打扰叔叔休息。”
李旋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既和朋友到了叔叔这里,便在这里修整几日,事情再急也不至于就火烧了眉毛,你待上几天又能怎的?”
沈潋笑着调侃他:“就算我的事不急,叔叔也是个大忙人,怎好一直赖着扰叔叔烦乱?说来,叔叔近日又在忙些什么?”
李旋摆摆手,无奈道:“左不过仍然是些往来运输的事情罢了。几月来不知为何,仿佛浙江商人们的行动比去年频繁得多。你又不来帮着应对,叔叔也当真是头疼得很啊。”
沈潋便有些不好意思:“叔叔也知道,爹爹退休了,我顶着去了京城求官呢,也实在没空过来。”
李旋摸了摸她的发髻,心疼道:“也真难为你,小小年纪的,却要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圣上定了你的官职吗?”
沈潋苦笑了下,朝李旋撒娇道:“这不正是为了此事嘛,我新任浙江巡抚,浙江又乱得不成样子, 我想早些到任,便只好来求叔叔行个方便。”
李旋大惊:“你一无经验二无靠山,圣上便贸然让你去浙江平乱?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沈潋反手一指席封平,后者蓦地一僵:“这不就是我的靠山?叔叔,席将军是靠得住的人,有他帮我,没事的。”
李旋仍然忧心不止,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而后说道:“可席将军也不过二十出头,你们如此年轻,如何镇得住浙江的乱局?”
沈潋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安抚着李旋道:“叔叔!席将军虽然年少,可经历颇多,于抗倭一事上也颇有建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不是因为信任他,圣上也不会将浙江交到我的手里。叔叔不必忧心我,圣上心里有数。”
明知她是为了安抚李旋,话中也有许多不实之处,席封平仍然觉得心头十分地受用,不禁想着:沈潋该是属鹦鹉的——偶尔也能说几句人话嘛。
眼见着李旋仍然无法放心,沈潋只好转开话题,诚恳地说道:“叔叔当真想帮我,便带我们去码头借乘吧。这是眼下最着急的事。只是又要打扰叔叔歇息了。”
李旋又气又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计较这些。当了巡抚,果真就跟我生分了?说的什么话!”
说罢,朝着方习说道:“你是潋丫头的老相识了,便陪着一起去趟码头吧。潋丫头来这里,万不可让旁人知晓。”
方习点头应承了。
沈潋朝方习挤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方哥哥是叔叔手底下的老人了,哪里用得着这样吩咐。叔叔这样怕我多心,才是与我生分呢。”
岳护站起来说道:“叔叔这是为了你考虑,你却不领情,白白浪费了叔叔的心意,又该怎么说?”
沈潋不依,拉着李旋的衣袖扭捏道:“叔叔你看,小护羞我呢。他这个人啊,对谁都好,就是不给我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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