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2 / 2)
“军校的宣讲?”周羲琤好奇道,“谁讲的?当时是要做什么?”
“何教官啊,”靳秩徽忽有点顽笑的意思,“他当时还年轻,头发多得很,又浓又密。一进门严肃的不得了,就站在前面瞪着我们,下面谁也不敢说话,”
周羲琤不禁笑了:“我爸说何叔年轻时候严厉板直,一双眼睛看谁都跟吓唬人似的。这些我都快没印象了。”
“何教官当时讲的就很好,他给学生讲庭州军校的由来,讲五州风云,讲时局变化。”靳秩徽单手搭着椅背,神往似的看着台上道,“其实我在家老听老爷子在家唠叨这些,但是一听何教官再说还是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抄起枪就跟着走。他那身衣服真是笔挺好看,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楚。我当时就想,等回去了一定要跟老头儿说,以后就要报庭州军校。”
周羲琤一边听,一边微笑地看着他,心中不由得描摹起靳秩徽少年时的样貌来。那是个更热血、更赤忱的,像个孩子一样的莽撞少年。一言一行带着如火的疾风,碰到什么就一脑门子扑上去,只为了胸中的一点意气豪迈。岁月如风过,带去人的积累沉淀,但有些东西却像是在时间上深深刻了一刀般,无论怎么也不会改变的。
他边想着只觉得心底温润,又向四周围望去。一幅久远的画面却忽然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那场景清晰得甚至让他有点犹豫,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回忆还是一场错乱的梦。
春华四月,整座城都带上了清润的生机,嫩绿色铺了遍地,染得大街小巷尽是青青一片,正是一年初始的新景。杨花开的正好,清风吹着枝干一摇一晃,擦过窗棂漏下几团白色
的绒毛来,飘飘洒洒地落在阶前,引得两三个女学生抬头追着看。
周羲琤当时大约只有五六岁,周珀璋好容易能挤出点时间,破天荒的带着他出了一回公差,就是在潞陵。
小小的周羲琤从窗外收回视线来,百无聊赖地在偌大的教室了扫了一圈,又一次趴在周珀璋腿上,第一百八十八次问道:“爸爸,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看小动物啊?”
周珀璋年不到四十,着一身天蓝色新式西服,正是丰神俊朗的好年纪。他闻言放下报纸笑起来,摸摸孩子的头说:“你何叔叔不是还没讲完呢吗,他讲完了我们就去。”
还是一样的答案,周羲琤听得极无聊,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囔道:“他说的这些我都听过好多好多遍了,都能背了,为什么还要讲啊。”
周珀璋把报纸放到一边去,伸手将儿子抱到膝盖上,环住他跟他一起往演讲台上看过去:“你听过,但是前面的大哥哥们还没听过呢。他们是大孩子了,要知道好多事儿。”
“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那为什么我知道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周羲琤回过头来问道。
周珀璋微微一顿,旋即笑起来道:“因为羲琤比他们聪明,聪明好多。”
周羲琤得了一份表扬,便不好再耍赖,在父亲腿上老老实实地坐着,也收了点心思听前面说话。周珀璋像是听得津津有味,半晌忽然听周羲琤问道:“爸爸,你让何叔叔在上面讲,自己为什么不去啊?”
周珀璋狡猾的眯起眼睛来:“老何多能忽悠人啊,我可不能跟他比,这种事儿就得让他去。”
周羲琤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他,过了会儿又道:“那何叔在上面讲课,你做什么呢?”
周珀璋忽得抬眼看了看台上,不知看到什么竟轻轻笑起来,过了一会才道:“我负责站在他们身后,把他们说的这些都变成真的。让更多的孩子能安安静静地、安稳地坐在这儿听我们接着说。”
周羲琤这就有点听不懂了,疑惑地偏过头去,刚想问什么,忽然听得前面有动静。原来何教官已经不讲了,坐在前两排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学生不知怎么站起身来,要向着台上的何教官提问题。
何教官好像是没答上来的样子,这一下把周羲琤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了过去,过一会儿也听周珀璋笑道:“这小孩倒是有意思,提个问题居然能把老何困一困,让他好好想想吧。”
周羲琤往台下看去,最后也不记得何教官是怎么收的尾,但一个细节却记得清楚。
那学生临要坐下的时候,不知怎么却忽然回过头来,遥遥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周羲琤坐得高,恰巧与他目光相接,两边一下子对上了。
周羲琤心里一动,刚想向靳秩徽问点什么,却猝不及防地被他从身后一搂,几步后退着堵在墙角里,气息朦朦胧胧地从后面点似的洒下来,带得他的颈窝一阵。
“别闹,我有话问你。”周羲琤痒得笑着要挣开,却立刻被他堵了个正着。靳秩徽一手撑在他身侧,一条腿别开他的膝盖,牢固的把他卡在墙角里,低下头去撩拨他的脖子,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过来:“你要问什么?”
被他这么一搅和,周羲琤脑子里刚刚过的那点线索转眼间就抓不住了,自然再没得可问。他再无心惦念那眼神的事情,笑喘着去躲但又逃不开这铺天盖地的炽热,索性转过身来任由他胡作非为,仰起头去迎合,又在唇齿之间缠绕着绊住他。
两人一触便难舍难分,周羲琤只觉得胸前的扣子被接连解开,火热的触感和微凉的空气相碰,让他又清醒又眩晕。他不由地伸手抚上靳秩徽的头发,脑中似有什么轰鸣不止。他想说什么,却甫一张口便被堵住,晕眩和刺激
在同一时刻骤然袭来。他竭力把自己的意识抽离出去,却隐约听到门外似乎是有动静。
也就是刹那之间,门外随即传来几声响动,紧接着一阵刺眼的手电白光便横扫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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