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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 ----大结局番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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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挽山举剑而上,却不料在刚刚触到那漩涡边缘的时候,便被一阵疾风打了回来,那声音道:“蝼蚁之躯,不过是太仓一粟——”

左挽山不可置信地喝道:“你究竟是谁?”

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红色漩涡在他落地之后便开始急剧缩小,最后连带着卷挟进风眼当中的俞移山和周自恒一齐消失,在空气中凝成了一个血红色的点。

似乎只是一瞬之间,云宫台之上重新变得晴空万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左挽山震惊地挥剑乱砍了几下,俞移山和周自恒却是真真切切地随着那阵疾风消失了,他鬓发尽乱,恍如疯魔一般回过头来,高吼道:“找,立刻去找!”

“是!”

“师尊!”

一些弟子照他的吩咐,急匆匆地开始布置寻找,另一些弟子

则跑上了云宫台,想要扶起受伤的二人。谢清江捂着肩膀站了起来,沉沉地喝道:“挽山,你失态了!”

左挽山回过头来瞧他,冷哼了一声,把手中的剑顺手扔到了地上,撞出一串清脆的声响。他直直地看着谢清江,冷道:“你知道,我们必须找到他们!”

谢清江扶着周身弟子的手转身便走,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和他多说。

顾陵焦头烂额地指使着弟子打扫一片狼藉的云宫台,刚想和萧宁一同往丹心阁去,便看见沈秋鹤仍闭着眼睛坐在原地,没有起身,他不由得有些担忧:“秋鹤先生,您没事吧?”

沈秋鹤仍然没有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回道:“你且去罢,不必管我,我待会儿便去为你师尊医治。”

顾陵不疑有他,和萧宁匆匆行了一礼,便往丹心阁去了。

师尊此战受伤不重,只在对战之时被俞移山一剑贯穿了肩膀,失血过多,但他向来体弱,这一点伤恐怕又要修养上很长时间。七个弟子聚集在丹心阁内,听着沈秋鹤为他包扎好伤口之后,长吁短叹地道:“你还是闭关吧,若再不好好养伤,可真是白白糟践性命了。”

谢清江却笑着答道:“早年四处除祟铲魔的时候,倒没想过自己的身子有朝一日竟连剑都提不起。”

说着又垂下了眼:“也不知自恒和移山去了哪儿……这两个孩子,怎么这样想不开,偏要去修炼禁术。”

沈秋鹤佯怒道:“别管旁人了,先管好你自己罢!”

谢清江苦笑了一声,瞧着他们七个犹在床边跪着,便抬了抬手:“都起来吧,别跪着了,我没事,你们该忙什么便去吧……今日云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挽山又受伤了,想必你们有得可忙了……”

他一顿,又道:“对了,小二,我先前交待你去办的事,你莫忘了。”

顾陵拱手答道:“弟子这就去。”

七个弟子四散而去,萧宁跟着冉毓去了挽山仙尊处听候吩咐,顾陵则心事重重地穿过竹林,顺着青玉池,向离此地不远的冰室走了去。

琼年仍旧守着季良宴的尸体,面色苍白,但总归是比起上次见的歇斯底里好了些。顾陵叹了口气,唤道:“琼年姑娘——”

“阿陵,前几日失态,给你添麻烦了,”琼年转过头见是他,不由哑着嗓子阖首道,“我听闻这几日为了杀害良宴的凶手,云宫台上出了大事,清江仙尊还受伤了——”

顾陵走近了几步,道:“师尊伤得不重,琼年姑娘不必挂心了……此次我来,还是为了上次那件事,三师弟还是早日入土为安才好,琼年姑娘,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我知道,”琼年的声音听起来空洞无比,她回过了头,凌厉的双眸虽然盛满忧伤和疲倦,但终于有了些生的光彩,“你来的却是正好,阿陵,我这几日在良宴的尸体上,发现了些不寻常的印记。”

“不寻常的印记?”顾陵走到了尸体之前,诧异道,“什么不寻常的印记?”

琼年颤着手,拉开了季良宴右肩处的衣领,双指并拢,释放了些灵力。顾陵诧异地发现,季良宴因冰冻而更加苍白的脖颈之下,有一个小小的咬痕。

那是人的齿印。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

我思仙人乃在碧海之东隅。海寒多天风,白波连山倒蓬壶。长鲸喷涌不可涉,抚心茫茫泪如珠。西来青鸟东飞去,愿以一书寄麻姑。

——李白《有所思》

2

挽山仙尊念的那个不知是啥瞎喵儿写的诛魂词,‘日以煜昼,月以煜夜’出典于《太玄元告》。‘辰良’出典于《九歌·

东皇太一》,特此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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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

顾陵百思不得其解, 只得匆匆离开了冰室,他边走边想着, 也不知三师弟身上的齿印是从何而来的, 他一直在师尊殿内修养,按理说应该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那莫非……这与他之前在阙阳山受伤有关?

他疾步走着, 刚走到青玉池边,便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不由得吓了一跳:“啊, 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 他便看见了面前皱着眉的萧宁:“师兄刚从冰室出来吗, 怎么这般失魂落魄?”

见是他, 顾陵才松了口气, 无奈道:“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想去问问师尊……对了, 你怎么在这里,挽山仙尊那边已经无事了?”

“挽山仙尊去丹心阁了,师尊叫我们不要打扰, ”萧宁回道, 举了举手中的红色盒子,“师尊说他前几日刚补了青玉池, 叫我把花朝姑娘的魂魄带到这里来。”

“哦,”顾陵点了点头,觉得心绪乱极了, 便道,“小九,你还有事么,陪师兄坐一会儿可好?”

萧宁一口答应:“好。”

两人在青玉池边坐了下来,重新充盈的青绿色灵气包围着正中红色的魂魄,源源不断地滋补着,顾陵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日青玉池被破,昭五的魂魄去哪儿了?”

萧宁答道:“师尊说,昭五的魂魄已经修补完整,他带到丹心阁去了,等到花朝姑娘也养好了,就可以让他们见面了。”

“是吗?”顾陵转过头来,笑了笑,“那太好了……”

两人一时无言,顾陵脑中混乱地闪过这几日发生过的种种事情,从二人游历回山,大师兄、俞师兄、三师弟、师尊……各种记忆如同雪片一般飞到他的脑中,竟让他一时觉得喘不过气来。他背靠着青玉池冰凉的玉石,出神了许久,记忆最终被定格在三师弟颈间那个几乎看不出来的牙印上。

好像在哪里见过……

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恼怒地拍了拍脑袋,侧头却正好对上萧宁沉沉的眼神,那眼神钉在他身上,仿佛燃着两簇热烈的火焰。顾陵心间一跳,狼狈地移开了视线,结巴道:“对了,那……那猫呢?”

“在我房里养着,”萧宁低声道,声音离得如此之近,几乎就在他耳边,“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师兄那猫与我投缘,你不在的这几日,还好有它陪我……”

气息几乎喷吐在他脖颈上,顾陵一滞,觉得自己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一时之间竟让他觉得有些慌乱:“是……是吗,那你便替我养着好了。”

良久,他才听见萧宁轻轻地“嗯”了一声。

眼下气氛诡异得可怕,顾陵缩了缩脑袋,正想着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却听见萧宁突然开口,声音似乎有点发抖:“师兄,你相信大师兄和俞师兄会做那样的事么?”

顾陵不敢看他,抱着膝缩成一团,马尾从脸颊垂下,遮盖了他的视线:“我不信……可是,你亲眼看到了,那么多人亲眼看到了,眼见不一定为实,但我们寻不出旁的理由来啊。”

顾陵抽了抽鼻子,继续道:“大师兄对我那么好,但我在这种时候却不知道应该相信谁,我觉得大师兄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我也觉得师尊不会随便冤枉旁人。我能做什么呢……我没法不顾一切地去相信大师兄,说到底我就

是个胆小鬼,贪生怕死,惜命惜得不得了,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你说,若大师兄真是被冤枉的,他会恨我袖手旁观吗?”

萧宁低低地道:“不会,若我是被冤枉的人,也不会记恨师兄的……”

顾陵一惊,抬起头来冲他斥道:“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

脑中却突兀地冒出一个念头——幸好不是他。

若是他的话……顾陵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做什么,也不知为何,他竟模模糊糊地觉得,与他相比,什么师门恩情、什么天下美名、什么生死荣辱……通通都是不重要的事。

——只有你……对我最重要。

左心口突兀地一痛,顾陵面色惨白地重新转开了头,想起在山下的那一夜,他不知自己是谁,紧紧地搂着他露出从未有过的一面,他窝在他怀中,觉得那时的感觉与现在一般无二。

原来爱的感觉……竟是痛吗?

等等,原来这种感情,竟是爱吗?

顾陵被自己吓了一跳,一切的一切似乎在他心中渐渐浮出水面,那种模糊不堪的感情,那种错乱成团的心情,黑暗中相视的心动,怀抱间缱绻的依恋,想要保护、想要私藏、想到自己发疯的东西——

自己原来早就爱他。

从那日夏河船中的对视便开始了,不——甚至比那更早,只是他犹豫不决、胡思乱想,才将这些不该被忽视的东西归成了旁的。

那么前世呢……死在他手下的时候,他可有这种心情吗?

心口的疼痛越来越明显,顾陵面如金纸地垂下了头,感到冷汗在额间涔涔而落,一滴一滴地划到了脖颈之间。恰好萧宁在这个时候又开了口,声音依旧是抖的,却比方才坚定了两三分:“师兄,你回过头来看看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说了这话,顾陵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揽住了,手臂穿过长发,牢牢地扣在了他的肩上,似乎只要他一用力,就可以把他整个人揽到怀里。顾陵深深吸了两口气,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看他:“你想说什——”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有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住了自己的嘴唇。

萧宁一手揽紧了他,另一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几乎有些恶狠狠地吻了下来。顾陵震惊地睁开眼睛,看见萧宁近在迟尺的睫毛在轻轻地颤。

他好像很怕。

萧宁的吻青涩无比、毫无章法,他甚至泄愤一般在他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顾陵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如同被扔进了春日晒得暖洋洋的池水当中,兴奋而颤栗。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想要回抱住他,可是刚刚摸到他的衣袖,心口那一阵疼痛却突然尖锐地蹿了上来,如同滚油浇在伤口上,让他顷刻便差一点痛得背过气去。

疼痛刺醒了顾陵,让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什么,他如梦初醒一般一把推开了萧宁,像是见了鬼一般看着伸手抹了抹嘴唇的他。百般话语一齐涌上心头,竟哽得他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狼狈地扭头便跑。

萧宁在他身后唤:“师兄!”

顾陵停下了脚步,却迟疑着没有回头,只听见他在身后静静地说着,声音比之前抖得更厉害:“夜半我……我在房前那棵桂花树下等你,你能不能来见我一面?”

心口痛得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顾陵含混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捂着胸口落荒而逃。他一口气跑出了那片竹林,直跑到丹心峰半山腰那口小池塘边,才勉强停了下来。

他蹲下喘了几口气,却在平静无波的池水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顾陵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眼泪,尽管如此,他看

见自己却是笑着的。

萧宁竟然也喜欢他……

竟然也爱他……

那些在夏河镇中欲言又止的话语,对着猫才能说出来的隐秘心事,原来竟与他一般无二吗——萧宁喜欢他,不仅仅是感激、尊敬,而是喜欢,是掺杂了爱的欲望,是相差无几的心魔,是灼灼如艳阳的情意。

顾陵跪在池水旁边,几乎想要放声大笑。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狼狈地笑出声来,他捂着刺痛的心口,觉得自重生以来,他没有一天像今日一般快乐过。

——即使痛,也值了。

他哆哆嗦嗦地捧起池水来,洗了几把脸,眼睛却仍旧红得不得了,泪水像是止不住一般,与水珠一同顺着脸颊滑落下去。顾陵瘫坐在池塘旁边,抱着脑袋缩成了一团。

像是在做梦一般。

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

他伸出手来,在自己如玉般的手腕处掐了一把,痛得龇牙咧嘴,才满意地笑出声来。心口处的疼痛勉强平息了些,他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又抹掉了眼泪,呆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重新往山上走去。

先去找师尊问清楚三师弟的事,顺便还可以问问秋鹤先生他这个心绞痛的毛病是怎么回事……日色将暮,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顾陵想起自己房前那棵桂花树,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的情愫微漾着扩散开来。

等到晚上见了他,就可以为他折下一枝桂花,告诉他,再不必像方才一般害怕,以后……也不必茕茕独行于人世之间,他们……都不是一个人了。

顾陵脚步轻快地穿过了丹心阁的前殿,走到了师尊休息的房间之前,刚想伸手叩门,却发现雕花木门之外笼罩了一层灵力极强的结界。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方才萧宁说过,挽山仙尊来寻师尊,暂时不许人打扰。

那便待会儿再来吧,顾陵垂下了手,心情颇好地转身,正打算离去,却突然感觉后方有灵力一闪。他诧异地回过头去,发现不知是谁愤怒地甩了一团灵气出来,正正地击穿了师尊的窗户,有隐隐的声音从缺口处传过来。

顾陵走近了几步,本想提醒师尊修补好结界,万一有旁人经过听见了他们在说什么就不好了。但他刚刚走近,便听见师尊清冷而疲倦的声音:“你在这里动手,万一打穿了结界,被那些人听了去……”

左挽山愤怒地回道:“听了去便听了去,难道还怕他们不成……清江,你难道真的心软了,你别忘了当年我们做了多少……才走到今日这一步!不过是……怎么,你竟舍不得吗?”

顾陵的双腿仿佛灌了铅,沉得一步都走不动,半晌,他听见师尊完全陌生的、带着戏谑的声音:“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你太心急罢了……”

左挽山冷哼道:“那便好,近日你的灵力越来越微弱了……要不要我为你去猎些妖族的内丹来增补,季良宴死得突然,你想好……”

妖族内丹……修真界严厉禁止猎杀异族来增补自身修为,只有那些散修和最底层的游道才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终岁山一向执掌修真界秩序,名门正派弟子若用这样的方式,一旦被发现,便要被送上云宫台受罚的。

可师尊……

他们还提到了三师弟的死?

似乎有惊雷从头顶将顾陵贯穿,他头昏眼花地抓着窗框,脚一软,差点栽了下去。他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背,用尽全身的力气继续听着。

谢清江懒洋洋的、满不在乎的声音带着些笑意,他的声音一向儒雅温和,此刻听来,却像是世间最最恶毒的魔音:“那些低等妖物有什么可猎的,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徒弟,才是真正的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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