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1 / 2)
昨夜赶着在零点前去冥界交付魂魄,一来一回,赵阿米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带着满身疲惫落寞,她倒在沙发上便睡下了,醒来时手里还紧紧攥着她的吊坠,自己的那颗死神之泪却不翼而飞了。
死神笔记已经更新,取而代之的,是四个陌生的名字。
她打开看了眼,将笔记丢在了一旁,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想。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起身,脱下黑袍,走向了浴室。
转头看向镜子时她猛然向后一退,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浴室门上。
镜子中那张脸上,落寞的眼神挡不住晶莹的神采,有一汪亮晶晶的光点在她眼中闪动。
她的眼睛,活了。
和温墨画上一样清澈,像夜风晚吟结出的清透琉璃嵌入眼底。
她像个人了。
心脏剧烈起伏着。
这些变化究竟何时发生,她并不明白。
也许是当初为温墨留下眼泪时悄然发生的吧。
那么她手上的那颗死神之泪的主人,也会和他一样,拥有一双人类般的眼睛吗,这滴眼泪会是为她而流吗?
脑中思绪郁结,她心不在焉地地放好了浴缸中的水,浑身浸入了温水中,冰冷的身体终于得到了片刻缓息,温暖在一点点包围。
目光在那颗死神之泪停留了很久,她用指腹轻轻搓去了它染上的污渍,小心翼翼地系回颈间,好像沉甸甸的。
知道了它的意义,更不能丢了。
说起来她好像从来没见过其他死神长什么样,他们的双眼从来都隐藏在黑袍中,看不见眼底,看不透内心。
赵阿米擦干了身子,站在镜子前,头发上还凝结着水滴。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
自己和温墨不一样的地方,其实并不是人类和死神的区别,这种区别是男女之别。
没有人教她,好像是一夜之间学会的。
她换上干净的衣服,穿上了黑袍,用宽大的帽檐盖住了双眼。
虽然是心中所望,可当它真实降临时却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这个变化于她来说是好是坏。
在未清楚利弊之前,她不能冒一点风险,招惹无妄之灾。
赵阿米打开了死神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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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男,2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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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上了公交,几个大妈仍然讨论着自己的孩子,数落着儿媳妇,谈论着菜市的价格,时不时呵呵大笑起来。
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其他人的生活仍在继续。---
温墨存在和不存在,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终点站变了,再也不是中兴花园了。
赵阿米在光明路下了车,几个穿白色校服的女孩们背着书包经过。“哎你知道吗?昨天开画展那个很帅的画家,是叫温墨吧,没想到就这样死了,我还打算去看他下一次画展呢。”
“唉,这件事谁不知道呢,我才刚成为他的墙头,看了srrx爱上了美声小哥哥,以为这次还能在美术界也粉一个爱豆,没想到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说起来他也挺可惜的,明明那么有才华。”
赵阿米经过她们身边时没有停下脚步,双腿却像是灌铅似的,需要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站在光明路西的十字路口,看着李凡在路对面朝她一路狂奔。
东西方向红灯,他正准备冲上马路,一辆公交车载着满车乘客从垂直方向冲来。
如果李凡冲上马路,一定会被公交车撞死。
染血的白色西装在她面前一闪而过,赵阿米的心眉间一阵刺痛。
她在疼痛的间隙动用异能,李凡被脚下的石子一绊,扑倒在路边。
脑中染血的画面挥之不去,她眼前一黑,一股强烈的反胃感袭来。她浑身紧颤,半伏在路旁,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
南北方向红灯,公交车停在了斑马线前。
李凡爬起来后拍了拍公交车门,司机给他开门上了车。
尖叫声传来,赵阿米意识迷糊地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公交车窗上溅上了一层鲜血,公交车控制不住地横冲直撞,直接顶上了前面的小轿车车尾,又有好几辆车接连相撞。
车身凹陷燃起了火,黑烟滚滚。
她忍着强烈的眩晕感出现在李凡身旁。
车上一阵强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赵阿米干呕了一声。
李凡手上持着一把短刀,脸上沾满猩红色的粘稠液体,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狰狞而暴戾。
司机脖子右侧一道刀口,血液还在往外流淌。
车上横七竖八地列着尸体,多是被直接割了颈动脉。
车上只剩一个女孩,蜷缩在角落里,白色校服已经溅上了血迹,眼睛噙满了泪水。
李凡嘴角怪异地咧开,那把滴着血的尖刀在她面前高高举起。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一声巨大的轰鸣,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女孩睁开了眼,自己已经在车外,眼前百米处就是那辆出事的公交车,那公交车已经在爆炸声中燃起了大火。
她有些不敢相信,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惊愕的梦。
赵阿米站在她身边,凝神看着那辆公交,车上的尸体让她的眩晕感越发剧烈,最后不得不用这种方式结束李凡。
可公交车上那些无辜生命,是不是都是自己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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