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此次去苏府的白丁共有五人，竹惜玉站在里头不算是最矮的，却是最白的。----更新快，无防盗上----*--

当大家知道她是替西坊莫家的病秧子来的，皆了然如心。

一个黑脸的粗声道：“莫家个个都是小白脸！弱得很！你叫啥名？”

“竹惜玉。”

“啧，名字亦是女里女气，日后就叫你小竹了。”另一个人附和。

竹惜玉冲大伙笑笑，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苏府是当朝殿中丞苏德泽大人的府邸，殿中丞是殿中省监属官，府中的气派那自是不必说。

白丁们皆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亭台楼宇，园林景致，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只是府中矗立着持刀侍卫，各个虎视眈眈，面露凶光，让人不寒而栗，不自觉地缩起手脚，憋着气。

竹惜玉踏进苏府，可没闲逛的心思，她紧盯着前面那位郎君的走路姿势，悄悄模仿。

一行人被带到偏宅，这里是侍仆的居所。隔断时日府上便来些充丁的杂役，府中的重要职位，或是服侍主人们的活，皆是轮不到白丁来做的。

竹惜玉分的活计是清扫整个苏府院落，规定要在每日卯时日出前打扫完毕，主人们晨起时看到的必须是井然有序，干净利落的宅院。

还有一个叫晏承业的同竹惜玉一同打扫。

晏承业在这些人中同样长得偏白，始终含笑的眼睛，一副书生模样，讲起话来不紧不慢，斯斯文文。他同竹惜玉去取工具，问道：“小竹，你方才为何要学别人走路？”

竹惜玉登时紧张起来，强装镇静道：“我，我担心做不好。”

晏承业大手拍拍她的肩，道：“小竹，莫要担心。咱们老老实实干活，熬过去就好了。干活总比去边疆舞刀弄枪，打打杀杀强得多。对了，你充丁多久？”

“百天。”

“同我一样哦。对了，你是代替别人。不过，也无妨，这次就当是为自己充丁做准备。”晏承业倒是很会讲话。

竹惜玉点点头。

晏承业继续讲道：“你初来长安，还不了解这个苏府吧。”

竹惜玉又点点头。

晏承业继续讲道：“这殿中丞大人叫苏德泽，从五品上。掌管圣人的衣食住行，工作严谨，一丝不苟，礼贤下士。www.biqugexx.net苏中丞有两个儿子，大郎苏合鸿，任丞侍御史，官从六品，亲家是伯爵府的嫡女，有着美好的锦绣前程。二郎苏二郎不喜为官，是长安城贵族公子之首，玉树临风，倜傥风流，自由自在。”

晏承业撇撇嘴，小声道：“只是这个苏二郎行事乖张跋扈，父子关系极差，苏中丞大人从不叫他名字，叫他逆子。啧啧！”

……

两人边走边聊，取回被子和清扫工具。

回到住所，竹惜玉把被子铺在床榻最外侧，身边挨着的是晏承业。虽然最外侧位置窄，靠近大门有冷风，但至少不用受被两边挤的憋屈。毕竟是女儿家，这也是竹惜玉可以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晏承业却很感激竹惜玉，连连道谢。

接下来，主事的给他们讲了几个时辰的规矩和礼节，如若不守规矩，重则杖刑送官，轻则延续充丁时间，不许吃饭等。

晚上，竹惜玉躺在床榻上，尽量缩着身体，同晏承业隔开。

耳边是糙汉子们此起彼伏的鼾声，竹惜玉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现下，她躺在陌生之地，回忆这一天的情形恍如梦境，不似真实。早上，她在那般无奈的情形之下突然做了女扮男装的决定，如今在苏府上的第一天，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夜很静，思维却是愈加清晰。在这里，与她打交道的皆是男子，共处一室休息，共处一处吃食，她根本没有可独处之地。也许一天可以保全，却难保一百天里不被人发觉。

“哎！”竹惜玉不自觉地叹口气。

“小竹，快睡吧，明天可是要早起干活。”晏承业含含糊糊道。

竹惜玉又向外侧缩了缩身体，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向上顶。她乐观地想：睡在身边的晏承业不就没看出来吗？或许，她长得就是个男子的样。如此安慰自己，竹惜玉悬着的心稍稍平稳了些。

不知不觉中，外头敲了寅时的钟，竹惜玉一个激灵坐起来。

晏承业亦是准点起来，两人蹑手蹑脚出了屋，外面冷气直扑过来，竹惜玉打了个哆嗦。

两人拿了工具，按照主事规定的线路，认真干起活来。

苏府全宅各路铺的是青石板，工整平滑，初春的季节无乱草杂枝，很容易打扫。只是宅院大，耗些时间罢了。

半个时辰，他们清理了大半个府邸，身体热起来，亦感觉不到冷。

当他们清理到一处，发现石板路上有一大片污秽，像是昨夜有人在此呕吐，已经冻在一起。

“这条路是西院秋水阁的，定是那个苏家二公子苏二郎干的好事。”晏承业摇摇头，“小竹，我去找块铁棍把它们敲开。”

“不可，晏大哥。铁棍会弄出声响，吵醒了主人们的好梦，咱们罪过可就大了。最好去膳堂拿些热水，浇上去，清理就容易了。”竹惜玉道。

“是，好办法。我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