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脚尖上忽的一麻，洛轻不自主抖了下，这时，另一个人站了起来，轻轻说了声：“好了。”

洛轻眼睛都看直了，给他扎针的人正是那在溪边见到的神仙。黑漆漆的眼，黑漆漆的发，黑漆漆的衣服，只有那脸色发白，一层若有似无的粉红从皮肤底下渗透出来，显得十分好看。

微张的嘴里被塞进一颗圆咕隆冬的东西，入口即化，味道极苦，洛轻给苦得不敢往下咽，睁大眼睛可怜巴巴望着面前两人。

那神仙看着他，语气凉凉地说：“良药苦口，你不吃，就等着死吧。”

万万没料到这极好看的人唇红齿白一开口居然如此恶毒，洛轻差点吓哭了，几口咽下去，差点又吐出来。

“啊。”神仙示意他再张嘴，洛轻对他又爱又怕，刚张开就被塞了一块什么东西进来，奇怪的是并不苦，反倒是甜的。

洛轻含着，吞了两口唾沫，感觉那蔓延到喉咙深处的苦味慢慢消散，他甚至还砸吧砸吧嘴，感觉好多了。

“好吃吧。”白脸在一旁竹椅上坐下，一抬腿踩着床沿，一副街头流氓的架势。偏他长得男生女相，眼尾扫过时风情万种，把洛轻看得一愣一愣，半晌回不过神来。

“我徒弟自个儿做的糖花，普通人真是有命听说没命吃，你现下该是能说话了吧？来来，我问你答，可明白？”

洛轻干咳几声，觉得喉咙里确实没有那么发紧了，便点点头，扭着脖子悄悄看着坐在床尾正低头整理东西的神仙。

方寂雨把他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呵呵两声，调侃道：“臭小子，肖想我家徒弟啊？”

洛轻涨红了一张脸。

“你从哪儿来？”见两人没个正经，那神仙只好自己开口了：“生死谷入口早已封闭了，你如何进来的？”

“我……咳咳。”洛轻刚一开口，喉咙还有些干痒，嗓子都是哑的：“我，我叫洛轻，听闻此处有，有掌控生死的仙人，我便……”

“听谁说的？”方寂雨皱眉。

洛轻埋下脑袋，把嘴唇咬得发白。

师徒二人互看一眼，明白这小少年该是有心事，也不再问，倒是洛轻忽然挣扎着坐起来将方寂雨袖子抓住，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了。

“我，我是望津人……虽是外族，可从祖辈起，便定居在京城，前年……望津起兵，号召族人回归故乡参战。我爹娘不愿，将我悄悄送到沿海一处渔村暂避，直到今年元宵，许是因为战事缓和，爹娘决定接我回家，可就在那晚……”洛轻边说边抖，眼眶通红，像是回想起无比痛苦的记忆，一双手握得死紧：“我爹娘……惨死家中，全家上下一十八口人，也全都……”

看他样子实在可怜，那神仙似的徒弟俯**来轻轻抚摸着洛轻的后背，距离挨近了，洛轻闻到他身上一股沁人药香。

洛轻吸了几大口，抖着声音继续说：“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接我回家的赶车师傅，四处央求邻里帮忙报官，当时很吵……很混乱，我只听到有人说了一些话，不知为何，清清楚楚的……”

“说的是什么？”方寂雨问。

洛轻一字一句地复述道：“乐阳侯亲自下的手，天王老子也不敢管，谁让你们是望津外族，活该***，这不还留下一个小杂种么，快谢天谢地去吧……”

“哎呀，这缺德的嘴！”方寂雨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摸摸下巴思索片刻，问：“那我猜，你这一趟千山万水的，是想找起死回生的法儿？还是想找人弄死那个乐阳侯？”

洛轻呆愣着，眼神空洞洞的：“这世间绝不会有真的复活之法……我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只为了求你们，帮我……帮我……”

“洛轻。”

有人喊他，他抬头看，是那黑衣黑发的神仙，神仙的脸近在咫尺，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我们是大夫，不是杀手，我们可以救你，但不会为你杀人。生死谷的传说都是假的，你若要报仇，便自己想办法去。”

“唉，行歌，你看你把人孩子吓得。”方寂雨想打个圆场。

沈行歌不再说话，起身收拾东西去了。洛轻直愣愣看着，桌上有个小竹筐里放着些眼熟的雪白枯枝，沈行歌抬手去拿，白皙的手腕子从墨色衣袖里露出来，一枚小巧的长命锁在温暖春光里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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