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回到自己营帐里，沈夜归胡乱吃了几口饼，四仰八叉躺倒在行军床上。今天外出探路说来轻易实则却是步步危机，他的精神一路紧绷着，生怕走错一步，把弟兄们带到死路上去了。此时稍稍放松下来，顿时觉得疲惫不堪。

连日盲目征战毫无头绪，全是白费力气，下头的士兵们身心俱疲，精神再坚韧的人在这样几乎无望的情境下也无法坚持太久。

沈夜归飞快地睡着了。

他一向睡眠都浅，这天却不知道为何睡得死沉，还难得做了个梦，又湿又冷的梦。他怀里抱着一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游魂似的漂浮着，忽然有人伸手来抓他，小小的一只手，实在太小了，怎么也拉不住他。猛地耳边一阵巨响，他开始往下急坠，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得他生疼。

坠落的感觉太吓人了，沈夜归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

天已经黑透了，帐子里只点了一盏油灯，除了这一星火光，整个世界都黑漆漆的。

雨声一如既往地响着。

沈夜归随手抓起毯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又特别恼怒地把它砸到床上。

哥哥……！

梦里的哭喊仿佛还在耳侧。

哥哥救救我……

哥哥我害怕……

沈夜归一脚蹬开床边的矮凳，放在上面的空酒瓶子滚落到地上，没人去捡，一路滚到了营帐边才停下来。

那儿有道影子。

沈夜归操起立在床头的长枪便猛刺过去，那玄铁枪头裹挟着杀气，轻易撕开了那侧营帐。外头的人显然没料到这一击来得竟会如此迅猛，躲闪不及，肩头顿时多了一个窟窿，鲜血直冒。

那人发出闷哼，沈夜归听声辨位，长枪一扫，把退路都给封死了，那人再想回头换个方向，却发现追命的修罗早已到了近前，一双细长冰冷的眼睛盯着猎物一样死死锁住他，像凶狠嗜血的狼。

“啊呀！”那人吓得惊呼一声。

沈夜归看着这人娃娃脸大眼睛，皮肤黑黑的，一身古怪打扮，几乎是袒胸露乳，头上缠裹着蓝色粗布，还戴着鹿角一样的装饰物，腰间挎着许多鼓鼓囊囊的皮袋子，也不晓得是装了什么。

“你是何人，擅闯军营，意欲何为！”

“不，我不……”那人着急地挥舞双手，模样十分可疑。

沈夜归挑起眉毛，手腕施力，枪头沉沉压在那人肩上，触到伤处，那人痛得呲牙咧嘴。

“这般鬼祟，我怀疑你是敌军细作!呵，你可知道，在我乐阳军中被抓住的探子，都是个什么下场……”

被故意压下的低沉嗓音，在这漆黑无光的阴雨夜晚里显得尤其可怕。

那人一哆嗦，咕咚一声，他拿在手里的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他急忙弯腰去捡，却被沈夜归长腿一伸一勾，先一步将那东西抢了去。等他慌里慌张再抬起头，沈夜归早将东西拿到手里，一看，只是个青黄的野果，个头很大，被吃掉了一小半，像是这人的食物。

“你，你，你你你……”他紧张得脸都白了。

“你什么你，快快老实交代，深夜偷溜到我营中，到底所为何来！你要是说不出一个我满意的答案，小心这枪头立刻戳你个对穿！”

那人几乎要哭了，扁着个嘴可怜兮兮的样子，用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官话结结巴巴地对沈夜归说：“你，你别，冤枉，我，我是好人，我，我不是……”

这半晌的动静，附近巡守的将士们早已赶了过来，眼看人越来越多，这人更是慌得舌头打结，土语方言成串地冒出来。沈夜归本来就没有睡好，于是骂了声娘，怒道：“带他去军师那儿！叽里咕噜什么鸟语，老子听不懂！”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