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密室（1 / 2）

宋启还未来得及理清自己为何几番失态，南境便传来了敕勒部进犯的军报，薛北朔身为护军都尉，领旨辅骠骑将军陈俊阳前往南境扫敌。biqugexx.net

旨意下了，不日便要出兵，金銮殿上二人并未言语，下了朝，宋启顾不得先前与那人之间的失态与不愉快，拉住薛北朔，一字一句。

“薛大人你……万事小心。”

薛北朔有些晃神，不过即刻恢复了常态，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对宋启点点头：“好，家常便饭了，宋大人不必担忧。”

“非也，”宋启似是不想承认，理了理思绪正色道，“各部刚递了休战书，敕勒却敢在这个时候公然进犯，想必是有什么后手的，在下只是想提醒薛大人，莫要轻敌。”

薛北朔伴着宋启的步伐向台城之外走着，听得这话，难得地收敛了自己心性中的顽劣，回道：“是了，这个时节上出兵确实令人怀疑，我会谨慎对待的，多谢宋大人提醒。”

宋启点点头，心道这男人总算稳重了一次，不成想下一秒那人又原形毕露了。

“毕竟，我还惦念着宋大人家的汤室与晚膳呢，命要是丢了，还怎么去。”

得了，当真不禁夸。

回到丞相府，宋启正见阿单兰景在院子里练武，入府已半月有余，阿单兰景的身子大好，这几日被卓澈督着习武，看见宋启进来，站定作了手礼。

“宋大人。”

如今不再似当日刚被救下时那般惶然无措，阿单兰景逐渐调整好了心境，本就无什么见不得人的任务在身，如今鲜卑部与他亦无甚关联，在宋府做个护卫，对他来说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宋启回了一个温和的笑，招招手示意他离自己再近些。

阿单兰景挪了几步，住脚望着宋启，没有言语。

“最近如何，吃住上得可还适应？”

阿单兰景毕恭毕敬地答道：“一切都好，多谢宋大人。”

“若是有什么需要，你便和卓澈讲，什么都行，他有分寸的，”宋启抬手摸了摸阿单兰景的头顶，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如若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么，还有，能不能把那个‘宋’字去了，我听着极不舒服。”

“是，大人。”

阿单兰景顺从地点头，称呼上立马做了改变。

宋启知道，虽字字恭顺，可这孩子的心里，始终是与任何人都隔着一层横膜，但这事儿也不在一时，只求来日方长，能有所改善罢。biqugexx.net

“卓澈，你能不能把那柳树条子放下，要教便好好教，吓唬人做什么。”

宋启将视线转到卓澈身上，盯着他手中之物，不甚满意道。

未等卓澈开口，阿单兰景先答道：“大人，卓先生并未责打与我，只是我有些不通窍，他在指导罢了。”

“大人，习武哪有不受苦的，”卓澈知道宋启极其看重阿单兰景，便存了认真教导他的心思，这会儿瞧见宋启对这孩子的疼惜之意，耸耸肩，将柳条扔到一边，“只不过属下从前太纵着你罢了。”

宋启被提及过往，瞪了卓澈一眼。

“你！”

阿单兰景对于卓澈同宋启讲话的态度十分错愕，一时不敢再言语，将目光投向了宋启，生怕眼前这男人突然发怒。

宋启留意到他情绪的转变，又瞪了卓澈一眼，随后好声好气地给阿单兰景解释起来：“小景，你莫怕，卓澈陪着我长大，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似寻常的主仆，今后有什么事，同他讲就是了。”

偌大的丞相府，护卫不在少数，但这么久了，能近身的也就只有卓澈，阿单兰景明白宋启将他交给卓澈，是对他的重视。

点了点头，少年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有所缓和，宋启这会儿得闲，便在院落中的石桌前坐了下来，看着卓澈与阿单兰景练武。

约莫是十岁那年吧，宋启记不清了，反正很早很早，卓澈便在自己身边了。听父亲说，卓澈的父亲与他是故交，奈何蒙冤惨死，全族遭了牵连，父亲拼尽全力，也只得保住了他一个，自那之后卓澈便入了宋府。

卓澈大了宋启五岁，这十余年来，于他来说亦兄亦友，关系早已超出了面上的那层。卓澈不忍强逼着宋启练武，便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他，因他受过伤，也因他中过毒，更为他的府邸建立了如今密不通风的护卫体系，比起保护，若说卓澈是宋启的依靠，是更为贴切的。

看着二人练了半天均是有些气喘，宋启起身走到跟前，示意他们就今日就到此罢。

阿单兰景行过礼后便退下了，宋启敛了方才对孩子的宠意，对着卓澈沉声道：“你去查一查，薛北朔府里那些个掾属与令史中，有没有不干净的人。”

卓澈难得地没有对宋启言听计从，斜眼瞄了他一下，无奈道：“我的大人，你当我是什么，给你使唤不够，还得去帮旁不相干的人做事么。”

“怎么旁不相干了，”宋启一扬头，“薛北朔府上出了细作，要是他败了兵，危险的还不是台城，我们同朝为官，怎就不相干了？”

“是是，你有理，”卓澈叹了口气，“我去就是了，期间会安排人在你左右护着，无论你要做何事，都不可支开他们，安全要紧，知道么。”

“知道了。”

宋启乖顺地应了声，这么多年，只要有要求，卓澈便从不会驳了他。

安生了几日，朝堂之上突然传开了薛北朔战死的消息，宋启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方寸大乱，连步子都似踩在了棉花上。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