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绘-16（2 / 2）

得让对方多吃一点才行。

「唔嗯……」像是感觉到亚图姆身上散发的热度，游戏发出微嚷，身体稍微扭动一下，往亚图姆的方向滚入蜷窝了一阵后，似乎又感觉太热，咕哝着无意识地向床缘移动。

侧身的亚图姆手臂伸展，金棕色的健膊实时把人捉回来避免对方跌下床。他以不吵醒对方的力度缓缓放开游戏，用另一只手把转成弱风的空调开成中度模式。

「唔……」受到室内人造风吹抚的游戏感觉温度下降，他不由自主地往亚图姆身体凑近，亚图姆过高的体温成了吸引他的热源，让他缩在对方的肩膀附近就躺着不再胡乱滚动。

俩人一起住，该改换个风力——晚上得弱风，白日有了照射升温，恐怕还得转成中度风力。他得定时转换室内空调的强度才行。

不然游戏不知道何时、若滚着滚着就掉下去——下面再铺个垫？

亚图姆皱起了眉。游戏明明已经在他身边，怎么他要担心的事情却越来越多？彷佛没个尽头。

不太管旁人闲事的他正在改变，因为游戏改变。

尽管上次为了游戏去救那位唤作杏子的女孩，他就意识到这件事，但他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比他的画还重要，甚至远比他拿来画画的右手重要。

武藤游戏，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可他完全不懂为什么。

身旁人再度动了动，游戏侧脸的金色浏海轻轻擦着他的颈项，紫色迷蒙的惺忪圆眼微睁，慵懒起身的姿态像一只刚睡醒的可爱小猫。

他对游戏，算是珍视宠物吗？可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水漾紫晶的朦胧双眼眨了眨，略显迷茫的游戏稍一睁眼，金赭色的皮肤落入视野，他抬头，美丽的宝石红眸散发光亮，脑袋理解到在身边的是亚图姆，他朝着对方露出笑容，「亚图姆，早！」

禁不住再度伸手过去揉摸对方的头发，亚图姆注意到这样的举动早已成为他对待游戏的习惯之一。「早。」

「几点了？」

亚图姆看了看手机。「早上八点。我今天必须完成那张户外景。」亚图姆忆起对方已经绘制的差不多，即将完成。「游戏你呢？」

「我想跟亚图姆一起进画室！我可以临摹亚图姆那张骏马图吗？」

「当然。」亚图姆想了想，「游戏，你下周六早上时间空给我。」

「好啊。」游戏没多想就马上答应。「要去哪里？」

「到时候就知道了。」亚图姆打开衣柜随手选了几件衣服，「等下我们去B栋附近的食堂吃早餐，这样过去画室也快。」

「亚图姆先去盥洗吧。」游戏也从柜子拿出自己的衣裤。

亚图姆点点头，动作迅速的他，很快就让自己整装待发。

在游戏进去浴室作个人清洁并兼换衣的同时，亚图姆亦将他们的画具准备好。

等游戏出来，亚图姆已经把所有画材背在身上或拿在手中。

「亚图姆，我也一起拿！」游戏想从对方身上拿过一两样，却被亚图姆制止。

「要拿，等你伤好再说。」亚图姆淡淡开口，「你得让自己痊愈，之后还要对练。」

「呃……」被对方的话语结结实实击中核心，他的确需要快点恢复练习武术，才不会一直给亚图姆添麻烦。

但之前凡事都自己来，不太习惯别人付出的游戏，还是有些尴尬地揉揉自己的后脑杓，「谢、谢谢你！」

亚图姆红瞳瞅了游戏一眼，他没开口回复，仅仅转身迈开脚步，示意对方跟上。

他不太希望也不太喜欢游戏这么见外，他想要和对方能够公平交流、畅所欲言的关系。但你施我受的过程揭露了问题，凸显出本质。再这样下去，关系会逐渐失衡，天秤一旦倾斜，游戏受不了馈赠的羞愧感，是会逃离他的。

他需要一个，能让游戏安然待在他身边的办法。

☆☆☆

游戏和亚图姆走到学校供给B栋学生的专用食堂，地点宽敞，假日空着的桌子很多，他们挑了其中一张方桌将画材放下，然后俩人眼睛齐齐望着四周散落的人群和欢快的笑声。

「这间食堂好像需要排队打菜。」游戏看着几个服务人员带着口罩，就站在一盘盘各式各样热腾腾的菜肴前面，其余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学生在前方形成短的人龙队伍。

亚图姆和游戏依样画葫芦也跟着人群排队，学着别人指引服务员的方式，将他们喜欢的菜式一样样放在盘子内。

「啊，我不要韮菜，是旁边那道。」游戏接过自己点选已经装好菜色的早餐组合，和亚图姆一起走到旁边的付款处缴钱。

亚图姆低头看着自己方盘内的餐点，排队轮流领菜的经验，让他觉得很好玩。

他过去常吃的早餐大部份都是自家厨师烧出来的菜肴，这样跟着别人的脚步移动取菜继而一同在这么欢乐的环境下享用早点，对他来说根本是极少发生的事情。

而且这种用餐模式有很值得称许的地方——他可以很轻易得知游戏在食性方面的喜恶。

「哇！游戏你也来啦！」才刚和亚图姆一同坐下，坐在亚图姆对面，游戏便听到热情叫唤他的声音。对方大方地拿着餐盘直接入座，就在他身旁高亢出声。

「城之内同学！」游戏笑了笑，「你也来这吃早餐？」

「当然啦，那么早的假日去哪吃！而且这里也便宜！嗨，亚图姆！」城之内动手叉起一块切片培根，然后看着他们摆着的画具，边咀嚼边开口：「你们待会要画画啊？我也是，明天要交非赶工不可！」

见城之内极其自然地坐下、一边吃饭一边交谈，动作不但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且在这间食堂的吵闹气氛下毫无半点违和，亚图姆觉得，黄发男人除了耐打，『凑桌同吃』瞬间融入群体的能力，也是个了不起的才能。

「啊。」亚图姆简洁应对城之内。

「游戏！城之内！」动人清脆的女音在游戏耳畔响起，「你们早！」

真崎杏子在游戏身后高举方盘，他看着对向的亚图姆，声音多添了几分娇柔，「亚图姆早。」

亚图姆颔首表示听见。

杏子拿着餐点，站在游戏旁边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她也想跟他们一起谈天，但方桌是四人座位，目前只有亚图姆旁边空着。褐皮肤的男人对此却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啊，杏子妳不要客气，还有空位妳可以坐啊！」游戏积极起身，帮杏子拿过餐盘，就放置在亚图姆的旁边位置，「坐这边？」

亚图姆愣怔了一会，眼看女孩子被游戏带领着坐在自己身旁。

这家伙对女生倒是颇勤快。

游戏的安排让他有点意外，但更让他麻烦的是，他不习惯陌生人在他身边靠得太近太久。

只得吃快一点。

亚图姆不发一语，听着他们三人高兴的谈天说地，以极快但仍不失优雅的速度将早餐全都下肚、盘内清洁溜溜。

「我吃饱了。」一直陷入沉默中的亚图姆突然开声。

坐在亚图姆对面的游戏，有些不敢置信，他眼睛眨了眨，瞧着对方空无一物的餐盘。「亚图姆，你吃得好快！」

「……我怕画不完。」他不喜欢其他人靠他太近太久这件事，只有家里人知道，他也不想说出口。

而且偏巧游戏就是个例外，这让他怎么解释才好？

「对耶，那我也吃快点！才能早点画马！」游戏听从亚图姆的建议，也开始狼吞虎咽，让亚图姆是一阵心虚，默默拿起杯子倒开水给游戏，避免对方噎到。

「谢谢！」游戏接过水杯，对着可以一边对话一边进食、也早已吃完早餐正在喝咖啡的城之内说道：「城之内要不要一起来画室？」

「我东西早拿出来了！」城之内揉揉鼻子，「从这离开走到画室很近的！」

「那我也吃完了，这就走吧！」游戏食用完毕后赶紧收拾，将他们三个男生的餐盘一个个迭好，起身放置在餐厅内的清洁间敞口。

亚图姆和城之内也拿起各自的画具，在餐厅门口等着游戏。

游戏望了望等待他的俩个男人，还是决定先回头跟坐在座位的杏子打声招呼：「下次见，杏子！」

「下次见！」杏子灿烂一笑，「你们绘画科感情真好！」

她抬头对一旁站着的游戏微笑的当下，仍是下意识去追寻不远处亚图姆的身影，却发觉自己寻觅的眼光和亚图姆的视线撞在一起，鲜红的一簇线光朝她的方向闪映过来。

杏子害羞地低了低头，略微羞涩的她不敢跟亚图姆对看。

亚图姆此刻盯着杏子，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