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他开口问道：“你不喜欢？”

虞鹤容想起来以这家伙的耳力，无论他说的多小声，都是无济于事的。

他怕惹他生气了，对方直接过来咬死他，于是连忙摆手。

“不是，只是好奇，小弟在中州从未见过如此习俗，故而多问了一句。”

但他整个人已经全缩到虞鹤游身后去了，此番话很没有说服力。

虞鹤游把他揪出来，摁到桌边落座。

“阿什斯纳的习俗并非如此，只是要将猎捕猛兽之骨、齿、角或蹄等，做成饰品佩戴于身。如中州人喜爱佩戴玉石以求郁桑神庇佑，阿什斯纳的勇士亦是需要亚华天的力量护身。你可懂否？”

“嗯，我只是碰巧有耳洞，所以习惯了做耳坠子。”弥罗摘下左耳银挂，徒手扭了个小圈，串在绳子里改成吊坠。

他给自己戴上，然后笑眯眯的望着虞鹤容。

“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现在他的耳下空空，整个头颅看起来非常干净，虞鹤容点了点头。

虞鹤游对门外吩咐了几句，回来坐在他身旁。

“对了，你不是嚷着要吃羊肉串，弥罗从牧天原给你抓了只肥羊，驱车一路送到帝都。那羊除了吃就是睡，越来越肥美……”

他本意是打趣虞鹤容，顺手摸了摸三弟的小腹，并未如他所料般堆叠了两三层软乎乎的肉，遂面露不解。

他关切道：“你在宫中住的不好？”

虞鹤容大窘：“并无，小弟与母妃相伴，日子也算清闲阖乐。”

近来宫中皇帝独宠姝贵妃之事虞鹤游又不是不知道，称心殿与蒹葭宫皆受冷落。盛宠出在他名义上的母妃头上，对他与虞鹤容来说，实在不算件好事。

他只是摸摸他的头，以作安慰。

“桌上已有几样小菜，均是中州吃不到的，你来尝尝。”

“这是紫米蒸鸥酥盒、辛子拌松仁、酱栗鹿丝、雪藻鱼籽卷。”弥罗一一为虞鹤容夹到碟中递去。他并不动筷，这些在漠北不过寻常吃食，没什么稀奇。

可对虞鹤容来说，四道菜都很新鲜，他怯生生接过狼族人递来的碟子，将食物放到嘴中。与之对应的是四种主导味道——鲜、辣、酸、甜。

不似中州的口味，味道浓烈又复杂，舌头炸麻一片。

这该不是传入中州后的改良版，而怕不是这位王子直接随羊带来的原材料和香料，做的原汁原味漠北菜品。

“很好吃。”虞鹤容对弥罗勉为其难的微笑。

“你喜欢就好，我学艺不精，还怕你觉得它们难吃。”弥罗也报以微笑。

虞鹤容看见他的獠牙尖尖，有点好奇他会不会咬到自己。

不多时，虞鹤礼起身打开了门，有伙夫搬来碳炉铁架。

半只皮酥肉足的烤羊架到碳火上，热气腾腾，尚有羊油在滴淌，一滴落进碳炉，就溅起一簇明艳火苗。

伙夫撤出，虞鹤礼也跟出去了，好像是为了什么另半边羊的事，临走前还捎带上了门。

虞鹤容开开心心搬着凳子坐到碳炉旁，学着摇烤羊。

酱料就摆在桌面，弥罗替他端到身边。

“啊，谢谢。”他与他独处之时，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弥罗虽然是绿眼睛的狼族人，但待他温和有礼，应该不是书中记载的那样，是见中州人就杀的怪物。

放下酱料，弥罗移开窗页，万千飞雪随寒风呼啸而入暖室。

在这样风雪潇潇的风景里烤羊，似乎更有意境。

虞鹤容也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一团雪花，感受严冬之寒。

“你……”弥罗背光而立，身影就柔和许多，“你想不想跟我回漠北玩？阿什斯纳的雪是天底下最纯净的雪，比中州帝都的更白。”

“漠北是不是特别冷？”虞鹤容叉下一块羊肉来，果然满口溢香，不同凡响。

“那是当然，只有极度寒冷的地方，才能生养出最纯净的灵魂。亚华天女神就诞生于雪山中，她的头发是白色的，所以纯正血统的王族，都该有一头白发。”

弥罗注意到虞鹤容在无声注视自己，目光直指那头灰卷毛，他揪下眉尾灰色小绺，毫不在意地松手任其弹回去。

“我才一十六岁，这是乳狼胎发，到二十龄时才会换成白色。”

“……”

他没想到弥罗只有一十六岁，按常理，本该是同他差不多的少年，怎得和个成人一般健壮。虞鹤容想着自己只比他小上一岁，莫不是过了今年，明年也可飞快拔高。这么一想，他倒高兴不少，待来年也生出几分期盼。

皇宫里人人都比他高出许多，鞋底垫了几层也不过堪堪只到二哥胸口。

“你不必羡慕我，毕竟你是中州人，若生一头白发未必好看。”见虞鹤容还在出神，弥罗走到他身旁坐下。

他认真道：“要是你实在喜欢，等四年后，我就剪下一半头发送给你。”

“不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随意落刀。”虞鹤容连忙阻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