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弥罗碧绿的眼瞳离得他极近，身上独有的狼族的味道传到他那，他忍不住又贴近了轻嗅，果然有股很独特的兽类才会有的体味。---

也许是他靠得太近，弥罗张开嘴，逐渐缩减二人间距，在虞鹤容发愣的功夫，已覆唇上来。

虞鹤容毛骨悚然，他并不愿与异族多生瓜葛，便伸手将其推开。

没等弥罗诉道衷肠，他先发制人，痛声呵斥：“你与我二哥相识已久，又鉴于长幼第次，算是称你声三哥也不为过。你倒毫无兄长风范，背德弃义，行不齿之事，实在荒唐。”

弥罗觉得他居然文绉绉地骂他耍流氓，忍不住发笑。

“何止如此？我巴不得把你捧回漠北去，就当我契弟得了。”

他并未继续亲近，而是回到座上，自炉壁抽起另一把剔骨尖刀，插入羊身，开始自关节处拆卸羊腿。

虞鹤容对羊腿不感兴趣，他谨慎地搬起凳子坐到另一侧，以手中之刀片下羊蝎子表面薄薄一层皮肉，皮质酥脆如壳，精肉也紧实。

“我只知你们狼族人吃过中州人，交战之际，更是拿我们当肉羊看。你若说有姻亲打算，岂不是无稽之谈？”

弥罗抽出尖刀，浅红血水滴落碳炉，顷刻间冉冉缭起黑烟，伴焦灼熏气。

“那已是两千年前的旧史，战乱时，饥民又何尝不是以尸首为食。再加上现在中州有白家驻守，谁人又胆敢行此恶举？回来前你二哥听我说，想把你娶回阿什斯纳，他与我打赌，你不像看上去那么好哄。没想到你对我们误解颇深。”

“二哥居然知道。”虞鹤皱起眉头，他现在真的有些生气。

“君子当然乐得成人之美，他可比你了解狼族。再说你留在中州，真的就活的自在潇洒？为何不愿同我回亚勒城？天地广阔，任尔驰骋。若是哪天累了，就来王城，我身旁王后的位子永远不会有别的人坐。”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卸下羊腿，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递给虞鹤容。

虞鹤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我还当你是真的喜欢我，没想到你另有深意，那我才不甘趋于人下，受无功之禄。”

他把羊腿还给弥罗，伸手掰断了羊的颈椎，把羊头摘了下来。但因是虚张声势，故而心如擂鼓，只凭冲昏脑子的那点志气硬撑着与这狼族人目光交锋。

他的拇指摩挲着羊角钝锋，又补充道：“大哥待我很好，将来肯定会替我安排职务，使我尽臣子本分，报效家国。---你可知我生在中州，去别的地方，就再也不习惯了。”

“你就那么没志气？”弥罗看了看窗外，大雪纷飞中，帝宫的高阁隔着半座城，在这北辽街酒馆二楼的窗口，依旧清晰可见。

自从千年前圣塔倒塌，子神覆灭，如此接近天际的楼宇就只剩下它。

弥罗收回羊腿，利齿撕下了半生皮肉，徒留森森腿骨。

虞鹤容随他的目光去看，那是他自小生长的帝宫，巍峨屹立，独临风雪。满目朱墙玄瓦，赤色宫灯于檐下飘摇，其间烛火远避雨雪，长明不灭。此时正值黄昏，有宫人从东廊逐一掌灯。

他看不见人，只能远远的望着宫灯一盏一盏亮起。

“楚贤弟，好久不见！”

楼下传来虞鹤游的声音，他似乎很高兴。

那人大概也看见了他，忙回应道：“殿下？你也在这？真是太巧了。”

“看贤弟这般欢喜，可遇上了什么好事？”

“正是，小弟打北辽西街那儿路过，竟发现那漠北贩夫手里头牵着这样一匹好马，当即就买下了。殿下也知道，在这帝都，良驹实在有价无市，这几年来，也就只见这一匹。”

“楚贤弟爱马之名，整个帝都都是知道的。能被你相中，也是这马的福分，愚兄可想不出，除了你还有谁更适合驯骑。”

“殿下谬赞了。”

“对了贤弟，刚好今日愚兄在这定山楼有场私宴，你我偶遇有缘，不妨上去坐坐？”

“这……”

“令小厮将马牵回去就好，三殿下也在，你可不要驳愚兄的面子。”

“既然殿下这么说了，楚某也不好推拒，便随殿下去小酌两杯。善财，你回去后切记将马安置在暖厩，粮草按三七比喂，水槽里放上熟艾，其余的不用我吩咐，按惯例来。”

“是，公子。”

虞鹤容将羊头挂到铁架上，另切了腰肉在盘中。

弥罗放下羊腿，拍拍手，立即有阿什斯纳女子进来，他要了几罐酒，女子冲他妩媚一笑，收拾了些骨头盘叉，缓步退下。

没多久，门被打开，姑娘们端着瓜果酒烛如云而至，而虞鹤游跟那位公子也进了厢室。

虞鹤容见来人面生，起身受其敬拜。

经虞鹤游介绍，他才知这位就是三年前荣登榜首，在纳贤堂当了三年官师的驸马爷，也就是婵月婵玉两位公主的夫婿，他的姐夫。

楚家嫡子，楚修文。

这等身份，他就得回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