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15.

白锦大概想不到，这个觍着脸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的白老虎，在一天前曾怒气冲天的指责他无情无义，冷心冷肺，甚至抢在他之前夺门而出，自以为是的跟在长绯身后，就为了向他证明自己不是那般高高挂起、不问俗世的神仙。

他驾云驾的极快，云头落下时，芳若仙子立刻迎了上来。

她衣衫轻渺，行动间有阵草药清香，上来就捏着长绯手腕察诊。

“如何？”

白锦问道。

芳若只是摇头，将长绯放上床榻，中途因为要替长绯宽衣查伤，白锦和这只雄虎被一齐请了出去。

里面窸窸窣窣一阵，穿来瓷瓶破碎的响声，是芳若打翻了几个药瓶。

她最末出来时，脸颊竟是有些红。

芳若说道：“长绯灵核旧伤过重，此行疲劳太甚，右手甚至断了一根筋，唇上和手侧，乃至肋骨处都有难以计数的擦伤，好在是皮外伤，好生将养就是了，只是她的灵核……”

她试探地看了一眼白锦。

“灵核乃是运功使法的中心，即便她仙根尚在，轻则往后不可运功习法，重则……”

“不知上神可知道她这番究竟去寻？”

“金线草。”

芳若识大体，闻言惊骇不已，说的却是最为医者仁心的话：

“她这幅身子，如何能使不羡仙？”

“她寻了两天一夜，金线草以血认主，是以此事不可假手于人，她非得亲力亲为不成，而且她……执念过深，誓死也要摘得不羡仙，我只好暗中跟着她，但保她性命无忧。”

“上神未免太放任她了”芳若脱口而出，“执念深种，大可以打晕了交药灵君处，等她一觉醒来伤势好转，要摘这个草那个草就去，有什么！”

“她寻草为人，只要能自食恶果，无怨无悔，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何需旁人插足？”

芳若不禁结舌。

五十年前文昌帝姬在白锦这受的苦如今被她老老实实的体会了一把。

白锦上神这人，果真是七情六欲不全，即使天人之姿，造世之力也难替他圆说。

芳若到底还是尊敬他的神位，犹豫片刻，在他耳边附耳一句，敛衽告退了。

烆之正在琢磨白锦这套说辞，说不上圆，也说不上缺，如今见白锦暗暗尾随护体，他便不像芳若觉得白锦光是无情了。

那日白锦让长绯去寻草时，长绯可是感激涕零的连连磕头。

旁人不知她寻的物件有多重要，便可以擅自替她决定了么？

换言之，长绯自己觉得不羡仙较之她性命更为重要，轮得到旁人来不分黑白的指责她不把性命作回事么？

只是白锦这说法熟悉的紧……不，应当是白锦这个人他便熟悉的紧。

白锦的安静，深厚，他在与楚幕星君一战中为了不伤及真身强行收力的仁，和他明知长绯重伤难愈却仁由她去寻不羡仙的绝，如此矛盾错综的情绪竟然让他觉得异常熟悉。

这是烆之登仙二十余年来，第一次望着白锦正儿八经的琢磨：

白锦啊，我上辈子，有没有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