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18.
又不知行了多久,白锦驭云慢了下来,烆之估摸着这个方向,像是下到凡间,又像通往瑶台,怎么也没有个阴曹地府的样子。
眼前一条叮咚小溪,分开间或的几颗大石,潺潺向远方流淌,天光泛出橙红的色彩,渡得两岸似锦繁花格外地有些艳色。溪边栽的高树中也零星点缀着些许花朵,随风婷婷袅袅地飘入溪中,一花落完接一花,一瓣落水唤一瓣,好在银溪也是有情的,就这般承载着使向天边。
“好一处仙境。”
烆之见了抚掌称叹,这美景激得他惜花之心大起,附身拾了一朵银黄色花抛到河中——
只是那银黄小花自从碰了他指尖便牢牢黏在上面。
烆之轻轻一抛没有丢掉,重重一掷没有丢掉,最后仪态全无抓些右臂疯狗似的胡甩海甩,也没有丢掉。
“……”
这是什么鬼东西?
烆之眼睁睁瞪着那花足下生根贴在他指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扁化,压低,最后化做一个繁丽的银黄花样印在肌肤之下。
这这这这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
烆之又捏又揉,那花印却没有丝毫痛意,不痛不痒的贴在指腹,日光下流光溢彩,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用之功。
“啊啊啊啊白锦上神你给我看看这花是什么?!”
他调头就朝先前落下的云头跑,跑到一半脚底生生一旋向了另一处。
因为他瞧见白锦正在东面不知摆弄些什么。
再走近些,看清白锦身前是一根不起眼的木桩,木桩身上有密密麻麻的刻痕,顶端放着一盏油灯。
白锦闭目少顷,指尖轰然升起一团三尺高的业火,顷刻间吞没了整座木桩,油灯也在业火下荡然无存!
烆之配合的抚掌:
“干得好上神!——是要把这里的油灯和木头都烧了才能进到鬼界吗?”
虽然他暂时瞧不出来这一处和鬼界有个劳什子关系,但白锦既然带他来了,想必是和鬼界脱不了干系。
听闻鬼界的入口是一段河流,这儿也有条小溪,莫非是流向三途河的不成?
“不是。把油灯点上才会有引路人。”
“哦~引路人?”
“是,这溪流是通往三途河的,有神灵专门接待人界那些死去的亡魂,将它们引到此处,点上油灯,鬼界的引路人会乘舟而来,载亡魂而去。”
烆之很诚恳地问:“那上神把木桩连带油灯一块烧了想必另有说法吧?”
白锦淡淡地别过头,“……”
“嗯?”
“……”
烆之不明白了,“上神?咱赶路呢。”
“没什么,我不小心的罢了。”
二人又是过招似的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就一阵。
“……”烆之跳起来,“不小心?你的意思是你控制不好你的业火?”
白锦清了清嗓子,有些恼怒的别开眼:“不太擅长往小处用罢了。”
应当是新塑的人身的问题,白锦虽然归位继承了上古神力,但新塑造的人身只能像个容器般勉强承载,凤凰形态下会容易控制的多,而且百年来清剿妖魔无需手下留情,每每都是业火连天,这个缺陷便虽然存在,却自然而然少被重视了。
更为棘手的,其实是……
“那附近还有这灯吗?”
白锦回过神,接口道:“有,每五十步都设有引魂灯。”
烆之四处一看,果然不远处另一座木桩端立着。
二人一同走去时,望着脚下的花草,烆之突然想起一事,将指头展给白锦看。
“白锦,你看这花印是什么?”
手指突然被白锦扯过去紧紧拉住,白锦端看着繁丽花印,突然抬头,声色俱厉道:
“三途花阴咒?你怎么会中三途花阴咒?你碰地上的三途花了?”
烆之心头暗叫不妙:“我瞧着花溪相映,顺手就拾了一朵想丢进溪里,没想到才拾起来就贴着了甩都甩不掉,随后就融进指腹化作这个样了。”
“……”白锦皱着眉,半晌抬起一只手施法。
他这次施的法形状古怪,最后拿食指与烆之指腹相贴,烆之感觉相连的指腹温热之感连连传出。
又见白锦神色凝重的样子,近得似乎能感受到对方鼻息,烆之厚着脸皮道:“上神你这个样子我会有些心猿意马的……”
白锦抬眼不带什么感情的瞥了他一眼。
真的是夹杂着鄙夷和对另一个世界的思维发自肺腑的不解的一眼。
烆之想:白锦要是没有在灵周山上清心寡欲的活这一百年,而是跟他在九重天鸡飞蛋打过日子,现在摄入的词汇量应该足以充分表达他的内心了。
许久白锦放下手:“好了,终究是我忘记提点你了。”
这倒叫烆之理直气壮起来,开始指责白锦:“是啊,你怎么忘记告儿我了呢?”
“都说了是我不对。”
“不对就完了?这三途花阴咒到底会怎么样?”
烆之倒不是真的介怀,也不知怎么的,此时突然生出一股形如置气的情绪来,就仿佛——
——仿佛在和族内长辈争闹中意外占了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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