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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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一转便去了一个月,何谈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他时常下山教授蒋轻霄与崔花信的功课,同时也替派中还未拜师的弟子们授业。
菩提涯各个师尊都负责一部分的公共课业,有的是占星,有的是医术,有的是画符。何谈的则简明粗暴,他负责所有人的实战课。
有些未闻过他大名的年轻弟子,见到授课师尊如此年轻好看,一个个浮想联翩,连带着有些不重视。
直到第一堂课上,被何谈单手蒙眼挑飞的剑累成一座小山,课后众弟子哭爹喊娘的趴在剑山后头,挨个儿认领自己家的剑。
何谈站在一旁,神冷音更寒:
“剑法粗鄙不堪,还心比天高。”
然而即便驯服了课上所有弟子,也奈何不了常年记在缺课名单中,逍遥法外的亡命之徒,段尧。
他战功赫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见到他的天数屈指可数,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都不在课上见到过。
他会出现在酒楼中,古井旁,小桥流水人家边,但绝不是在课堂上。
如果不是菩提涯师尊们放他一马,恐怕弟子中便要专门成立一个特警分队,转逮段尧来上课,且半日一轮班,半月一轮班,可能还会发津贴,还有提成。
一转眼便到了菩提涯弟子结伴围狝的时日。
“围狝”乃是菩提涯历来传统,拜了师的弟子在门中半年后,会接到些危险性较低的委派任务,于是下山捉鬼降魔,因为学还未成,通常是弟子结伴,且有师父相随。
弟子们往往拿第一次围狝当做游历,下山去游山玩水的好时节。
丹卿长老的大弟子沈常凑来与蒋轻霄道:
“轻霄师弟,你们好运气,何师尊功法高强,你们只用眼睛一闭,游山玩水就是了。”
蒋轻霄浩然正气掀翻了屋顶:
“这怎么可以,此次是锻炼这些月来成绩的大好机会,我辈自当尽心尽力替师父分忧。”
崔花信热切点头:“为师父分忧!”
沈常面露菜色,心想何谈武功盖世,选徒弟竟是看人品?
蒋轻霄回答的过于标准,闻之头疼的还有一个人。
段尧。
段尧并没有拜入任何人门下,自然是去不了此次围狝的。
他大剌剌坐在灰岩上,盯着人群中一身霜白,突然主意顿起,崔花信再回头时,灰岩上空空如也。
他打了个寒噤:“段师兄又去做什么了?”
蒋轻霄道:“不知道……希望师父小心吧……”
经过段尧小半年的死缠烂打,全燕山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段尧是非何谈徒弟不当,何谈是打死也不收这个徒弟。
起初他们觉得段尧孽徒犯上,实在不妥,后来见他们你来我往的过招,竟也颇有意思。
出发前的前一晚,突然天上落雨降雷,如金刚怒目,雷声震破心膜。
“盖昏沉、掉悔、嗔、疑,欲。”
何谈盘腿坐定,气道自素白的指尖运转全身,入定禅修的无出其右。
银蛇似得闪电劈亮了他毫无血色的唇,何谈大汗淋漓的出了定。
何谈站在窗边,见燕山之巅大雨如织,密不透风的一张网,寒气滋生。
雨幕后是一间小得有些可怜的草棚,稻草做顶,七七八八竖了不少奇形怪状的长型岩石,风吹雨打下落满一地草根,草黄满地,无由有些辛苦。
段尧来烦他的时间很规律,辰时一次,戌时二刻一次,其余在山下课堂很“巧”的偶遇数
十次。
但今夜段尧没有笑眯眯地来敲门。
何谈打伞走到小屋外,短短十余步路,脸上已经贴满冰凉的雨丝,他听见屋中有脚步声。
段尧正在拆了东墙补西墙,四处奔走着接雨,草棚狂风暴雨下摇摇欲坠,我见犹怜。
走动间身上也湿透了,雨滴成串的从肩角滴落,段尧抹了把满脸的雨,回头见是何谈,眼里陡然跳起一簇火焰。
“师父?”
何谈撑着伞未置可否,倒如一尊不言苟笑的美人像:
“这么大的雷雨,你不下山去,在山顶干什么?”
段尧笑嘻嘻地:“这么大的雨,我也下不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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