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顾寻伸手捞起衣帽钩上的外套：“车钥匙给我。”

“……哈？”

“废什么话，车钥匙给我。”顾寻靠近几步，从谢舫衣兜里找出车钥匙，咚咚咚就下了楼。

过了两秒，谢舫反应过来，戚戚然追上去：“不行啊老大，你还没补办驾照……”

顾寻心里到底还是有所忌惮，吩咐谢舫把车停远些。下车后，两人没走大路，而是穿过了一个漆黑破落的小公园，再走地下通道到达夜总会后巷附近。

谢舫探头张望，过了一会对顾寻说：“好像没人，警戒线也撤了。”

“估计都换成便衣，在暗处监视。”刑警队的行事风格，顾寻还是略知一二。“走吧。”

谢舫欲言又止。可他知道，现在的顾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唯有硬着头皮跟上。

顾寻对这一片的地形相当熟悉，他们拉高了衣领，装作路人一般，朝着夜总会的后巷蹭过去。平时顾寻会从宽敞的一头开进去，这回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从另一头进入后巷。这一端很窄，而且常年放着三个大垃圾桶，这几天虽然没人丢垃圾，却仍恶臭逼人。

谢舫捂着鼻子，前面顾寻倒是恍若未觉。一回到这里，他就开始着意回想那天晚上最后发生的事情。他躺在哪里？他是怎么出来的？出来之前，林城都干了些什么？

很冷。他记得很冷。

华城的冬天严寒且漫长，全靠暖气支撑。人们都习惯里面穿得单薄一些，出门前披上一件厚外套。那天晚上他被林城带到室外的时候，似乎没穿外套，所以觉得很冷。

林城说了什么，他记不清了。那时他已经醉得七荤八素，林城扶他靠墙坐下时他好像问了一句，为什么？

巷子里没有灯，全靠巷口那盏晃晃悠悠的路灯照明。他几乎看不见林城的嘴在动。

林城穿着一件立领大衣，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握在手中。然后，他想把什么东西放进去，却在手伸进口袋后，又拿出来。他靠近顾寻，蹲下/身，冲他说了些什么。

接着他站起来，走开了。顾寻听见一声很轻的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不是掉在地上，一定不是。

顾寻走到夜总会后门附近，绕了一下又回到垃圾桶旁边。

“老大，你在找什么啊？”谢舫压低声音问。因为捂着鼻子，所以听起来瓮声瓮气。

垃圾桶周围最为阴暗，平常大家都会绕着走。最靠里的那个垃圾桶是斜着放的，靠在墙上。顾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从侧面一照，赫然发现垃圾桶和墙面形成的夹角里，歪着一个铁皮邮箱，上面的一扇铁皮小门松松垮垮地闩住了。

他来过这么多次，却从来没有发现此处暗藏玄机。

伸出手的时候，顾寻的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他轻轻推开了邮箱上生锈的铁闩，打开了那扇小门。

邮箱里静静躺着一部手机，好像一颗黑色的、不知名的宝石，隐没在黑夜里，无人察觉。

谢舫走过来，见此情此景，骇得呆住，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手机当然已经没电，冰块似地压在顾寻掌心，又沉又冷。他的心也是又沉又冷，一点点坠下去。

“……小顾，这是我欠你的。”

顾寻猛然惊醒，将手机揣进怀里，对谢舫说：“回去。”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影子从巷口晃过。

“是不是条——”

顾寻按住了谢舫，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两人往垃圾桶旁的黑暗里靠了靠，屏住了呼吸。

一阵寒风吹过，巷口那盏路灯摇来晃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异响。巷口出现了一个人影，紧跟着还有一个，慢慢地向巷子深处走来。

谢舫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只听顾寻低声说：“快，分头走，车子那边汇合。”

他们之间的默契不消多言，更无需质疑，谢舫立刻转身。出了巷子，顾寻在他腰上推了一把：“你走公园。快！”

谢舫朝着地下通道跑去。顾寻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突然拔足向灯火通明的大路跑。

后面的人先是一愣，而后加速追了上来。

跑过这条大路，再往前就是护城河。顾寻没有丝毫犹豫，越跑越快，任凭北风刀割一般划过他的脸。

他跑到路对面，正巧连续几辆渣土车开过，将追兵阻隔。他径直跑向护城河，踩上冻得僵硬开裂的泥土，拨开光秃秃的树杈，翻过栏杆，从斜坡上滑下去。

刚想回头看看情况，忽然从暗处伸出一只手，将他扯进了河堤下面的桥墩下。顾寻毫无防备，后背重重撞上桥墩，正吃痛要挣扎，就听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说：“别动！”

他抬起头，就对上一双冰霜般漠然的眼睛。

“时彻？”顾寻震住了。“你怎么在这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