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时彻沉默许久,忽然说:“我们会查出他是怎么向外面传递消息的。”
顾寻面露嘲讽:“姓越的和宋超都是香港人,这么大老远他都调动得了,单凭一家空壳公司可做不到。”
言下之意,你们警察甚至不了解这些香港人和羚羊体育用品有何关系,还是省省力气吧。
他拍了拍裤腿,起身:“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我认得路,不用送我出去。”
万陵和时彻都没有阻拦。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停住,却没回头:“林城是无辜的,我希望你们记住这一点。”
“时哥,又没吃饭?”
武翔泡了杯咖啡回来,正见时彻就着一大杯凉水吞了两颗胃药。
时彻没接茬。“林城的手机通话记录怎么样了?”
武翔暗暗叹了口气,看了眼手表:“按理说该拿到了。但这几天是电信公司年底关账期,估计要麻烦点。”
说话间,技术组的方润背着个挎包急急进来,两侧颧骨泛红,身上还带着寒风的凛冽气息。他将一个档案袋交给时彻:“查到了。”
“怎么样?”时彻熟练地解开线圈,把通话记录抽出来。
方润一边脱羽绒服,一边说:“三个多月前,林城开始和宋超联系。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郑筱出现了,都在通话记录里写着呢。事发当天,你看这——”
他把羽绒服塞进武翔怀里,指着最后一页的最后几行:“倒数第三通电话是打给顾寻的,倒数第二通是一个香港号码来电,暂时还不确定是谁,但不是宋超。最后一通打的是本市号码,我特意查了,是林城的父亲林启华。”
从通话时间来看,顾寻那通是九点半过一点,香港那通是00:05,林父那通是00:40。也就是说,林城给他父亲打电话的时候,郑筱已经死了。
那时的林城不应该有任何多余动作。难道林父与此事有关?
“再查查林启华的通话记录。”
方润闻言,浓眉一挑:“时大警官,我可不是你小弟,不想帮你再跑一趟。”
正当气氛尴尬之时,他翻了翻眼睛,从包里又拿出一个档案袋:“呐,已经查好了。小李还在那儿,有什么需要,直接打他电话。”
时彻接过档案袋,刚想说什么,他从武翔怀里一把抽走外套,转身走了。
武翔悄悄附耳道:“技术组的人怎么都这么阴阳怪气的?先是赫原哥,现在又是他。”
“这几天他们压力也很大。”时彻收回目光。
“自从赫原哥当了技术组组长后就这样。”武翔嘟囔着。
时彻瞟他一眼:“你很闲是不是?赶紧看林启华的通话记录。”
武翔转过去后,时彻拿起笔准备勾画,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顾寻在证人保护计划上签字的情景。那时他的确不信任他,毕竟庄历亭纵横黑道数十年,顾寻作为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清清白白,摘得那么干净?再说这种不顾一切要将亲生父亲和兄长送进监狱的举动本就可疑。
然而今天的情况令他有些始料未及。一方面是因为庄悯被判无期,却仍然有人愿意为他卖命,可见其势力盘根错节,去年的行动效果只不过是暂时的。另一方面,顾寻的证人身份显然遭到泄露,庄悯的人就像闻到臭鸡蛋气味的苍蝇一样扑了过来。眼下最紧迫的,是保护好顾寻。
“时哥,你看这儿!”
武翔有些激动,将手中通话记录的某一页“啪”地甩过来:“林启华跟宋超,早在四个月前就有了联系!也就是说,林启华认识宋超他们,比林城还早!”
时彻眉头一拧,陷入沉思。打断他的是徐赫原,顶着两个黑眼圈疾步而来:“刚刚修复了监控视频,软件篡改记录也找到了,是一个月前。”
听到这句话,时彻脑中像是有个闸门突然合上,触发了电流。然而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小武,跟医院核实一下,一个月前林城是不是因为胃出血住院。”
武翔立刻去打电话。徐赫原没说话,一直看着他。时彻想表示感谢,可不知怎么说不出口,最终只是说:“做人像比对吧。”
“不够。”
徐赫原摇了摇头,眼中仿佛闪过一抹执拗:“我会向万队申请发机场、火车站和其他交通枢纽。时彻,不能再出事。”
“宋超的电话已经停机,现在行踪不定,”薛予桥搅了搅杯中咖啡。“千疆地产在城北的商业可能只是挂名,真正负责置地和运营的是一家内地公司,千疆方面是在招商开始前一刻才介入。此前承担香港地区招商工作的是另一家公司,半年前被千疆收购了。”
这一切听起来,都像是早有预谋。
“千疆这么大的动作,不大可能只是针对你和林城。如果要查,必定要从千海置业查起,这里面……水太深了。”
薛予桥在商场上是出了名的手段果决狠厉,连他都承认水深,看来很困难。他抿了口咖啡,又说:“但警方能查,他们也敢查。”
顾寻撕开一包糖:“别跟我提警方。”
薛予桥往沙发上靠了靠,目光向落地窗外飘去:“外面那辆车,好像停了很久。”
顾寻当然觉察,而且他认得那辆车,在刑警队大院里见过。监视还是保护?反正到了时彻嘴里,全都是正义。
“林叔那边怎么样?”
薛予桥去看望林叔,一是他难得回来,自然要去,二来也是受了顾寻之托。“林叔好像还不清楚林城的事,一直问我你怎么样。”
好像有人用快干的毛笔在心里划了一道,只觉得又滞又涩,乌黑的一团堵在那儿,难受至极。这么多年来,林叔对他有多好,此刻他就有多难做。
“对了,我问了林叔,他说不认识越老板和宋超,没听说过。”薛予桥叹了口气,目光再度移向窗外。“希望这件事能尽快查个水落石出,希望林城——”
他没说下去,顾寻像是听到了一声哽咽,又或者是咖啡勺撞在杯壁而已。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顾寻心中再生疑窦。
越老板亲口说,和林叔早就相识,并且交情不浅,林城对此也无异议。可到了林叔嘴里,怎么就成了“没听说过”?
到底是谁在说谎,目的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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