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 2）

自从正式开始上课后，陈旧就不像刚开学那两天那么无聊，虽然还是独来独往，但是因为忙碌倒也不显得像之前那样游离在外。

一下课就写作业，只要能逮着空几乎都在写作业，体育课也翘了不上写作业，能在学校写完最好，回家就可以做涂装了。

她习惯这样，按照轻重缓急把事情一件件排好，按照顺序去做，这样不会彼此干扰而且会不自觉地就加快速度，集中注意力。

现在是历史课，她抬头看了眼讲得激情澎湃的老师，又低下头去写手下的……物理练习册。

她没想过自己会去选文科，所以就几乎不怎么听文科的课。

她边写边在想今天的作业好像可以在学校写完。完美生活，中国速度，晚上可以回去搞艺术创作。

啊，好想喝饮料。一会儿下课得去买瓶饮料。

应新坐在窗边用他那将将就就的字儿写着数学卷子，上了高三之后，三天两头就考试，各种考试理由各种考试名字。从补课到现在也就一个半月，愣是大考都考了三次。虽然吧，他不讨厌考试，甚至有时会觉得考试起来时间过得更快似乎也还可以，但也绝对不喜欢。

考试的气氛还是挺压抑的，不过他觉得，习惯了应该就好了，到高三下期的时候说不定屁感觉都没有了。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时，应新把能做的都做完了，打算再去把刚没想出来的最后一道填空题再琢磨一下。正往前翻呢，余光瞟到楼下有个人正慢吞吞的走，他抬眼看去。

是陈旧。

陈旧穿着校服，没扎头发，但显然比之前见她时都要服帖，手里拿了瓶饮料。啧，小卖部离高三近，离高一还是有点距离，也亏得她为了瓶饮料走这么远。

他低头看了眼表，还不到五分钟上课，她竟然还用这种速度走，八成得迟到。

应新看着她就这样一个人走远，想起了陈禹说的陈旧不喜欢交朋友。这离开学有一阵儿了，她还真的没去交朋友。

但是应新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在他看来，陈旧的性格怎么也不像啊，人很有趣，性格也挺好，聊天也不让人觉得尴尬，看着也不排斥与人相处，到底为什么不交朋友？

还有，她柜子里的涂装，他想了很久该用什么词去概括他当时所感觉到的中心思想。

最后他得出了个大概——是浓烈的疏离感。

是想要脱离一切的，想要得到绝对的自由的疏离感。

不过他没继续琢磨下去，谁还没点故事了呢。

应新低头看卷子，皱起眉，哎，我刚要干什么来着？

陈旧是真的一点不急，因为这节课是体育，对她来说从来都是自由活动。她从来没去过操场，体委大概是想着她连军训都没来应该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也就没算过她旷课。

对啊，大家都是新同学，谁知道陈旧就真的只是觉得站队跑圈儿一点儿意义没有还特别蠢呢。

陈旧回教室坐下，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觉得挺好的，清净，于是翻出化学作业，摁了笔就写。

她化学是真的不行，现在安静点儿她能更好的去想题。

但是吧，这只是个客观原因，她主观上的毛病是真的这么多年来一点儿没改过的。

她时常写着写着作业就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个事儿，看来似乎有用却根本一点儿用没有的事，她觉得学这些东西非常阶段性，学完了用一次就丢掉，之后甚至想不起来学的内容是什么，明明这世界上检测人发现人的方式有那么多种，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认定考试这一个途径。

她这一生的时间就这么多，运气好七八十年，运气不好三四十年，明明就是可度量的短暂，明明就得珍惜它，明明就得把它砸给自己认定了的事上，明明就是得用它去完成一些自己想要做并且非常想要做好的事，到底是为什么，非得来走这一遭，把自己困在这里，消磨时间，随大流漫无目的的漂着。

我不能吗？我不能只按自己所想的活吗？

好像。

不能。

她沉沉地吐出口气，捋了把头发，深呼吸两下，别想了，反正做都做了。

既然在做，就认真做，不然更加的，浪费时间。

时间是不能浪费的。

一点都不可以。

石粉粘土，补土，砂纸，笔刀抹刀刻刀锉刀各种刀，一大堆涂装工具摆了一满桌，陈旧还在制作原型阶段。她做涂装一直这样，做原型总是花费大把大把的时间，以求得到最精确最满意的外形，这个做不好，涂得再好都白搭。

做模型需要不少步骤，要经历三个阶段，但陈旧最喜欢的就是做原型。那种存在于你脑海里的事物一点点的被创造被具象，那个过程令人愉悦。

但今天她始终集中不了注意力，比写化学的时候心思还散。

别说愉悦了，她根本感觉自己胸口被重重压住，她呼吸不了，也挣扎不得。

“陈旧，在我回来之前，你要好好画画，时间呢，是不可以浪费的。”

她把工具推开，趴在了桌上。

应新下晚自习回到家，爸妈都已经在家了，他低着头换鞋，“我回来了。”

而后也不看客厅一眼，也没等个回答，径直往房间走去，反手关上了门。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跟爸妈聊过天了，不仅这样，甚至连正常的相处都不能做到。

他突然就想起肖宇琛，肖宇琛跟他妈就有着非常令人羡慕的关系，像是姐弟，可以说是亲密无间，肖宇琛回了家会在餐桌上跟他妈妈聊学校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高一第一次家长会，他妈硬是凭着肖宇琛平时的描述认出了应新。

后来跟肖宇琛这么几年同桌坐下来，也就知道了肖宇琛跟他妈妈有多么无话不聊，有时他们几个一块儿吃着吃着饭，肖宇琛还会突然冒出一句：“咦，这是我妈口味，下次一定要带她来吃。”

挺好的。

他本来以为他也会是这样的儿子，可惜老天不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