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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无关风月(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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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深更半夜,雨水暂停,房里点了一盏灯。

林一闪裹在刺锦大被里打寒颤,哆嗦了一会儿,探头问:“莲序,窗子关了吗?”

“主人,都关了。”帘子挑开,丫鬟莲序端姜汤进来。

林一闪想接,突然又缩回去,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条绢丝手帕,轰隆擤了把鼻涕。

莲序:“这个沈徵真不是个东西,主人这般礼待他,他不识抬举;索性宰了,跟倔牛费什么周折。主人若忌惮沈家的人脉报复,就把他还回东厂。”反正下了诏狱的都会脱层皮,还可以把事情推在倪孝棠头上。

林一闪:“他伤情如何。”

莲序:“照您的吩咐给他洗干净包扎了,大夫看过说除了断了右臂,其他都是皮外伤,养个把月就好。哎,那小子狗命真大,雨怎么没把他淋伤风。”

林一闪汤碗一顿:“右手伤了?坏了,我要的就是他的右手。”

莲序不解。

林一闪:“这个人武功极高,在腾骧四卫举办的卫所比武里面,他拿了三年的连冠。脑子也好使,不然不会在科道中脱颖而出,家世又清白;你以为朝中没有人为他说话吗?这种人只要不夭折在倪孝棠手里,早晚会出人头地的。”

莲序没想到那个沈徵居然这么有来头:“那敢情可好,让他替我们办事方便的多,可是他现在右手废了,岂不是没用了?”说着端来水盆,伺候林一闪洗脚。

被窝里伸出两条白瓷般均匀细腻的小腿,林一闪披发素面的样子,铅华弗御,甚是文弱。“那倒不一定。就算他不能替我办事,留在我身边护卫,我也多一重保险。”

莲序:“咱们是东厂的人,皇上的耳目,谁敢动咱们啊。就算是小阁老吧,他权力再大能大得过皇上吗?而且您和他关系还不错。”

林一闪牵了牵身上的被子,搓着手道:

“呵。倪孝棠现在还依赖我替他打探点消息,自古男人贱如狗,逐利如逐臭;一旦他有更大的利益与我对立,必然将我反噬;东厂虽然在督公手里,但御马监掌印太监杨潇和他不睦,还协领着东厂;我身为督公的嫡系,若有一天风云突变,免不了受连累,还是未雨绸缪的好。沈徵是正统军中勋贵,虽然没落,拉拢他不失为我一条出路。”

原来如此!莲序彻底明白了主人的良苦用心。“婢子知道了,以后会对他礼待些。”递了一个手炉给林一闪。

“那倒不用,他现在还不服我,过份谦柔不足以立威。等我病好了,好好地军啊——阿嚏!军训他。你盯着他别让他逃跑寻短见。

*******

林一闪还是低估了沈徵,之后的几天,他根本没有表现出逃跑自杀的倾向。

那种世代承袭的高等军户之家有自己的信仰和尊严,沈徵死也不会选择这种憋屈的方式。

他只是各种不配合,别人给他换药他不理睬,喂他吃饭别着头,宁可像狗一样在盆里啃食也不让那些嘻嘻哈哈的小丫鬟给他喂食。

又过了两天,林一闪的风寒终于好透了,天也转晴,坐在月台上读最近的信函密报。

她有一副眼镜,是干爹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庄公公的赠物,拿出来戴上一封一封看。

东厂有自己的情报网,京中诸事无论巨细都要汇报,然后经过像她这样的中高层头目层层筛选,从中分析出要紧的,通过厂督张晗上报皇帝。

其中有一条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倪孝棠的大管家倪亨,近来收买了钟家两个仆妇,在西市口的一家布庄见面。

另一条值得注意的是,厂督带来了口信,司礼监转上谕,着她近日来加派人手,暗中保护翰林大学士钟墨林的安全。

并对他的人际往来加强监视。

这两条信息一综合,林一闪得出了宫里已经确定本届主考官人选为钟墨林的结论。

钟墨林是个在翰林院终年皓首穷经的高级文官,对程朱道学尤为推崇。

皇帝也是看中他没党派这点,选了这么一个中立人物来主持考试,把小阁老倪孝棠和顾师相举荐的奏本搁在旁边。

上面没有公布,甚至有可能瞒着内阁,就是想对钟墨林做最后一轮私下的调查,看他是不是真的无党无派,不会徇私;同时也防止有背景的生员走门子。

日近中午了,林一闪在院子里摆桌吃饭,一边将钟家相关的亲属谱系材料调来看。

林一闪:“倪孝棠果然在宫里有门路,他比我们见机得早,知道钟墨林是上面钦点的人,已经开始打点了。”

莲序端着饭碗要跟沈徵喂饭,沈徵坐在矮一截的椅子里,照旧偏过头不搭理她。莲序搁下碗接话:

“可婢子听说钟大学士是不结党的清流,小阁老打点得动吗?”

她们对话每次提及倪孝棠,沈徵都会特别注意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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