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无关风月(上)(2 / 2)
这也是林一闪的意思,她把沈徵带在身边,让他跟着旁观自己怎样办事。
林一闪:“他当然不能。所以打算对钟翰林的独孙女下手。你继续使人监视钟家,他们家的人无论主仆,只要从宅子里出过门,和外界的人接触,就要有记录。另外你给我往濮阳郡主那转个口信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番嘱咐。
……
离会试还有十几天,主考官的人选宫里扔按兵不动,坊间早已起了各种猜测;豪门巨族也各种渠道地在传播打探,国子监和翰林院高官们的门槛都被各家投石问路的人踏破了。
女眷的圈子里稍微好一些,仍旧聚会的聚会,串门的串门,婚丧喜事各家照办。
这日京中有一户乔姓的人家给老太太摆寿宴,濮阳郡主的驸马周元春和乔家的大爷在工部衙门共事,所以濮阳就代表丈夫过来拜寿来了。算算宾客里头,她算是比较尊贵的一位。
林一闪跟着濮阳郡主来,一路同乘轿子都在听她说戏,最近郡主迷上了看戏,几乎天天往茶楼跑,最喜欢看的是《铡美案》,还能混充票友哼上几句,不知道周驸马听了作何感想。
寿宴还没开,年轻女宾们都在正北院前面的一个大园子里吃茶等候,一般这种场合,都是老的跟老的聊,年轻的跟着年轻的玩,几个人凑一堆说说笑笑。林一闪和濮阳携手说着戏,一起上桥穿过园子观光,就看见一个穿豆绿褶裙绣淡黄花褙子的少女在和同伴说话,身后跟着两个眼熟的仆妇。
看人半面不忘的林一闪,立刻认出这两个高大仆妇,在东厂情报的画像上出现过,正是倪亨暗中联络的那两位。
所以这个娇俏少女,必是钟翰林的孙女钟明菁了。
钟家管得严,钟明菁出来走动的机会甚少。
昨天林一闪也是得了线报,知道倪亨有所动作,提前一天和钟明菁身边的妈妈碰头过;早上出门的时候,又接到消息,有一伙来路不明的强人,埋伏在了钟明菁回宅路上的两家布庄里。
看来倪孝棠是真打算对钟小姐下手。
林一闪抬头看天,这个点了还没开席,寿宴一定会持续到黄昏以后,天黑了,钟明菁坐轿子回家,身边两个悍妇都是倪亨安排的人,轿子进入狭窄的埋伏巷道,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按上面暗中保护的意思,她现在不能让倪孝棠得手,但也不好惊动钟明菁。
终于被林一闪等来了一个机会,那两个仆妇可能是去给钟明菁续茶点去了,林一闪单手端了一碟点心过去。
“我瞧这桌银丝卷儿没了,这位妹妹好像很喜欢,便把我桌上的拿来了。我名唤林一闪。”
林一闪笑着放下碟子。
和钟明菁谈话的几个姑娘,看见林一闪容貌之盛,都微微显出吃惊之色,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但脸上都挂着友善含蓄的微笑,互相颔首点点头。
钟明菁站起来,莞尔一笑:“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说你是京师头号美女,认了个太监做干爹。谢谢你的点心,但是对不起,以我受到的家教,不能接受跟宦官的傍家儿的东西,我祖父和父亲会教训我贵贱不分的。”
几个姑娘闻言面露惊异之色,纷纷用古怪的眼光打量林一闪。
刚好她的两个仆妇拿了点心回来,正是银丝卷,钟明菁拿起一个来说:“这种点心要先蒸后炸,辅以白糖,才能做出绵软香甜的口感,鼓楼巷的杏花庄做得最地道好吃,虽然复杂,但不稀奇。你是不是打小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格外觉得稀罕?”
濮阳郡主本来在旁边说戏,听到热闹过来,人都要炸了,林一闪是她带来的陪客,给她难看等于给自己难堪:“你个小姑娘怎恁的这般无礼,亏得还是大学士家的女孩儿,你爹妈怎么教你的?”
钟明菁:“我爹妈是这样教我的,他们说女孩子家要富养,想要什么给什么,免得以后贪慕一丁点儿的富贵就作践自己,给太监们舔鞋。”
女孩子们听到她这么说,都感到不妙,纷纷借故离开了。
濮阳大怒:“什么舔,这种字也说得出口……”
“不要紧,不愧是老翰林的孙女,一件小点心都能做篇文章出来。”
“神经……”濮阳气咻咻地走开了,怒其不争林一闪。
这要是莲序在,早就一剑插在钟明菁的喉管上了。
林一闪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任她发言。
人都走光了。个子娇小的钟明菁,笑眯眯地仰起头,戏谑地看着林一闪:“怎么样,你是不是心里很生气,很愤怒,很想打我?可是你不敢,辩你也辩不过我,气不气?”
林一闪:“还好。”
其实林一闪倒真的没什么,钟明菁后面的两个仆妇却已经慌了,悄悄拽钟明菁的衣袖,劝:“姑娘,吃口点心罢,吃口点心。少说点。”
钟明菁不理会她们:“我偏要说。我知道你气得要死,可是你就是拿我没办法。嘻嘻,不好意思哦林姐姐,我就是这么直爽的一个人,你要是喜欢可以多来找我玩,我也可以多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话音甫落,突见林一闪袖风鼓动,出手如电,抬手从上倒下斜来一巴掌——
把盘子掀翻了。
银丝卷全部掉到地上,摔做一团酥软的碎末,像是一蓬烟雾袅袅升起。
两个仆妇惊呆,心里有苦说不出:刚刚好不容易偷跑出去下的蒙汗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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