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或者我活(1 / 2)
020
林一闪对沈沅说明了京师的情况。
“你儿子的案子是倪孝棠做主,翻案容易;但你的案子是君父做主,君父圣明无过,没有错的时候,你明白吗?”
君无戏言,皇帝即便有错,也不会认错。
而且正当皇帝打算对沈家补偿一点什么,重用沈徵的时候,沈徵却突然来这么一遭,等于狠狠抽了一记皇帝的脸。
身家性命全部葬送,只在一夕之间。
沈沅:“我死了,徵儿就能活。”天气闷热,他的心也郁堵更甚。
林一闪:“你死了,沈徵就不会执着于救你回京;他不坚持立刻翻案,他的死棋才能得意盘活。沈沅,你不能只考虑自己,要给宫里、给朝廷一个面子;给子孙后代一条生路。”
沈沅:“你以什么保证,你所言无虚?”
林一闪让莲序拿出一枚印鉴,东缉事厂张晗印。
沈沅捧在手里仔细地验证,抬头又问:你倒底是谁?
林一闪犹豫片刻:“我是沈徵的朋友。”
沈沅泪滴盈眶,仰天长啸:皇上!我沈沅终其一生,对朝廷,对君父,都忠心耿耿,无愧于心,苍天可以为证!
话音甫落,天边竟然响起了一道惊雷!
紧跟着,无数道细小的闪电,也在东方密密麻麻、细细碎碎地接连出现。
连暗无天日的矿坑,都被照出了底部一潭积水。
雷声隐隐,电光昭昭,仿佛在控诉人世这个积满淤泥的坑陷,它是如此的黑暗和不公!
林一闪缓缓抬手,从袖中抽出一把黑色折刀,拨开簧片,这把刀便长了一倍,足以伸到沈沅面前,离开他的咽喉仅有数寸。
林一闪带着一丝敬意地说:“沈大人,失敬了,你的后事我会代为安排。”
折刀漆黑冰冷,所有的月光落到刀刃上,仿佛都被吸收了一般,没有反射。
静夜中杀气锐利,悄无声息。
林一闪手起,刀往下落,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时,突然狠狠地一顿,受到重挫般改变了路线。
直插~入地!
一口鲜血彤云般喷溅,落在煤渣土上。
林一闪拄着刀,眼神怒气地转头,看向莲序。
她的侍女十指颤抖,还保留着捅刀瞬间的姿势,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主人……”
刀子插在腰部,林一闪紧紧压住伤口,点穴闭脉。
然后把角度调整到正面对莲序。
莲序泪花闪烁,拼命地摇着头:“主人,主人……我不想,我不想的,可是你不能杀沈老爷子。”
又一道闪电照亮林一闪扭曲的脸,她突然暴怒起来:“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沈沅不死,她们就都得死,整个番子队伍的里的兄弟姐妹全要死!
莲序全身颤抖,一边哭,一边用匕首逼近她:“求求您主人,别逼我。”
林一闪忽然阴恻恻笑起来。
莲序跟了她很多年,知道她这个眼神,是杀人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恐惧。
天空电闪雷鸣,狂风将她的发丝吹得狂乱狰狞:
“好啊,你是我带出来的,你有胆子,你杀啊,把刀对准点,杀了我啊?!”
她每逼近一步,莲序便哭泣着后退一步:“主人,求您,求您放过沈老爷子吧……沈徵他是无辜的……”
林一闪厉声冷笑:“我当你转行开善堂了,原来是迷上了那小子。”
莲序含泪无语。
“从你跟着我第一天开始,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进了东厂,活路就全凭自己杀出来,如果不狠,不拼,但凡一点点心软,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莲序:“可是沈徵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是个正人君子,他是真心诚意待您的,您不能和他结下杀父之仇,那样就无可挽回了啊!”
“放你妈的屁!”
林一闪气血攻心,强撑站立,一把匕首只能伤她皮毛,要命的是,莲序处心积虑,早就在刀刃上涂了麻药,此刻力气正在一点一滴流失。
莲序哭道:主人,只要我们带沈老爷子离开关外,让后告诉督主他已经死了……督主不会怀疑您的!你肯撒这个谎,也是救了所有的人!
“”你自己为了一个男人,要害死所有人,自我感动也就罢了,还要强加到我头上来,早知道如此,我就该听倪孝棠的……罢了,你以为你救了这个老头,沈徵就能活?你太天真了!”
莲序知道林一闪心意坚决,不由得做好了跟她决战的准备,暗中捏好了几枚小针。
这时候,侧面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林役长,实在抱歉,我按您的吩咐,却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些,需要帮手吗?”
一个宽肩细腰,褐色布衫的人由远而近,慢慢朝两人靠拢,他的步伐之间有种高手武者的特殊韵律。
褐衣人摘下面罩,是个相貌平平,长着鹰钩鼻的年轻人。
莲序看到他,却一脸死灰,手一松,针叮叮当当掉在地上。
这是东厂又一大高手,干事金豪。
金豪曾经是林一闪手下的番子,因为表现突出,后来被举荐到厂督身边秘密就职,与林一闪分开行事。
如今老上下级再度见面,不为其他,只为做一个局。
莲序明白了,林一闪对自己早就有怀疑了,所以才暗中叫了金豪沿途护送,以为接应。
莲序不甘心地问:“主人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钟家夫人来秋声馆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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