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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棘花之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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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过我海洋

那样干净仓惶

尘埃耗伤

行色迷惘

别让我找不到方向

流放爱你那片穹苍

你的等待

我的等待

在靠近云端的地方

却碰不到全部过往

……

离开茶楼,已经是华灯高挂,霓虹闪耀时分,告辞叶木的阿夏在车子的后视镜里看见,叶木一直目送着阿夏远去。阿夏摁了一下,收音机里缓缓飘出:

一切就像这城市的霓虹

善变的变换着虚无又鬼魅的面孔

谁等我,在城市的灯火

谁等我,在黑咖啡里冰冷了温柔

谁等我,在算不出的那一天

烟火成为你的脸

燃尽我无法幸免的流年

忙碌的阿夏,时不时会接到叶木的短信:阿夏,生意如何?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一定说啊!阿夏的心情在奔忙中总会有些怡然的慰藉:

“谢谢,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太多细节的东西让人忙碌。”

“别把自己累垮了,注意身体。”

“做工厂,和以前在公司里做事,真的是太大差距,几乎没有时间可以停下思考些什么了。”

“夏,将才和帅才,本身就是不一样的概念,管理和专业的工作是质的改变,商人的意义非常广泛,相信你能行的!”

阿夏为了让工厂的单量饱和,找过哈尚的林总寻求帮助,林总提供了一家服装公司给她,让她为服装公司的专卖店,提供配套的女鞋,打造多元化的专柜品牌形像。菲菲的引荐下,其公司也开始了与阿夏的合作。以及,远在米兰的瑞拉,常常提供很多欧洲的女鞋信息给阿夏。

更让阿夏意外的事:瑞拉和尤利马拉松七年,结婚了,婚礼定在仲夏七月,邀请阿夏无论如何,去西班牙参加他们的婚礼。

叶木此时正好有一个重要的出差,去欧洲和一所友好学校,交流不同国家的民族文化,互动教育课题。

阿夏和叶木便一起来到了欧洲。

第五节 参加西班牙婚礼

来到欧洲第一站法国巴黎。阿夏和叶木商量,先各自去分头去做完自己的事。阿夏用三天时间去购买鞋样板,叶木呢,则去完成他的事项。然后俩人再一起,转到西班牙瑞拉家。

西班牙的巴塞罗拉,这座城市,阳光格外的明媚、跳跃,丰富多彩的屋顶,墙面,就像一块一块的油彩镶嵌在地中海旁边,神秘的铺展在一望无际的翠绿。叫人凭神静气,止住呼吸,每一条巷子都像潘多拉打开的盒子,跳出一个小精灵来,舞动着天使的翅膀,带你去靠近童话的神秘房子,穿越古老的岁月,定格自己在绵绵不绝的画里,忘记时间的流逝。

喜欢欧蕾咖啡的西班牙人,永远的热情奔放,乐观向上,无拘无束,讲求实际,不像英国人矜持,德国人的古板,美国人的好动,日本人的认真。阿夏理解了,当初的尤利为什么那么的热情,一切源于他民族血液的传承。

尤利多年前就同瑞拉和阿夏讲过:人活着不应成为生活的奴隶,而要成为生活的主人,要善于驾驭生活,把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这才能其乐无穷。他开朗坦诚,容易接近和交朋友。尤利穿着西班牙风格的浪漫宽松白衬衫,衬着他即将做新郎的满面春风,尤利对初次见面的叶木,就像老朋友那样无拘无束地同他侃侃而谈,拉着叶木参观他们的郊区小城堡。

瑞拉则牵着阿夏的手,和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欧蕾咖啡,幸福的聊着:

“阿夏,你知道吗我很爱尤利,其实这些年我有忧郁症,特别恐惧死亡。尤利是个很棒的男人,他总是鼓励安慰我!他做什么事总喜欢自己亲自去做,不大愿意求人、依赖人。即使做不好,或力不从心,也决意要去尝试,哪怕失败了也不懊丧。”

阿夏恭喜着瑞拉:“你有尤利,一切会好的!”

“尤利和别的西班牙人一样愿意投入自己喜欢的东西,尤其是对那些富于挑战和刺激的事,更愿意冒险和勇往直前。”瑞拉兴奋起来:“能遇见尤利是我的福气,真的,感谢上帝!你知道尤利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不会酗酒无度等等。他常常鼓励我战胜心理的阴影和恐惧!”

阿夏看着瑞拉的神采飞扬,很替她高兴。瑞拉和尤利的婚礼,温馨浪漫极了,教堂用洁白的百合花装饰,新人跪在神父面前接受祝福。很神圣的气氛,阿夏和叶木坐在前座观望,在冗长的仪式结束后,新人和大家合影。新人出教堂时,声四起,参加婚礼的人们不断朝新人泼洒大米表示祝福,好不热闹。鞭炮放完,众人争着拥吻新娘。叶木不知不觉牵起了阿夏的手。

夜,降下垂幕,月光温柔的洒在树和花的面庞。每一个大地的细胞,都在月光的温柔抚慰中,绽放着独有的炫目姿态,水中的月光荡漾着瑟瑟碎波,天鹅在童话般的布景中,绕颈私语,衔着月光呢喃的小虫,弹着夜的轻曲。西班牙的古堡跟随着月光远离了人间!

叶木甜蜜的吻着阿夏的唇,在异国的童话世界里,他们看到了灵魂彼此融化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退后到遥远,剩下,叶木的眼睛,他双手轻抚着阿夏的脸,手指在阿夏的发间滑动,阿夏赤脚踩在叶木的脚丫上,他们在柔美的音乐声里,拥抱着,随着音乐轻舞,在月光里注视彼此的眼睛。

这一刻是那么多时光散去后才蹒跚来到,是逃不掉的缘,注定他的到来。今夜,他们一起在月光里缓缓的,缓缓的飞翔!

阿夏和叶木的翅膀,掠过古堡,穿过河流,浮过千片万片的花瓣,在宇宙的上空,在玉树的光芒中,无尽的翱翔着,没了体温和一切的感知,随琼浆消融,消融……融化成无边的空寂!

原来,爱的美丽!是那样一场没有逻辑的睡梦,睡梦中,整个宇宙变成花海的奇异之净地!

西班牙,留着叶木给阿夏的誓言:叶木会和阿夏在一起,和阿夏永远在一起。

第六节 背离

一星期后,叶木和阿夏回到了平原的城市。爱着叶木的阿夏,依恋着叶木的阿夏,收藏叶木气息的阿夏,在工作忙碌中和叶木约会,深情注视,甜蜜撒娇,娇嗔拥抱,在叶木眼里,阿夏是多么美的的油画,娇柔,剔透,晶莹,瓷骨,陶醉着叶木的眼睛和灵魂。

叶木会带着阿夏去郊外看大自然,让阿夏放松工作的紧张思绪。有一个晚上,两人从山顶下来,竞走了三个小时,一路上叶木像骑士般背着阿夏,走走停停。

阿夏在叶木的肩上给杨木出脑筋急转弯:

“猪八戒直直的跑到一堵墙上被撞死了,怎么回事?”

答不出的叶木,被阿夏捉弄:

“因为猪八戒不会脑筋急转弯啦!杨叶不但被捉弄,还要被拧耳朵,蒙嘴巴。”

叶木每次会给阿夏买不同的水果带来:火龙果啊,刺梨、荔枝、芒果、大龙袍提子、泰柚、覆盆子、蓝莓……等等。

阿夏快乐的哼着小曲,把水果拿到水管下面,一个一个仔细的冲洗干净,五颜六色的水果,在阿夏白皙的指尖下,一个个被沐浴得清洁鲜活,最后极其爱干净的阿夏把洗净的水果放进盐水里浸泡半小时后,便用小水果刀,小心的剥皮,放在精致的白色瓷器盘子里,再一片片,一粒粒喂到叶木和自己的舌尖上,一起享受,大自然的恩赐!

在叶木面前,阿夏是小女孩的,是无拘无束的,是被牵引和呵护的,对于阿夏来说,杨叶渐渐成为她了不可缺的生命。每次,看着叶木为她细致的梳发,她都会情不自禁去吻吻叶木的嘴唇。

阿夏在等待着,叶木完全属于她的那天。

工厂在阿夏和她的合作伙伴,精明能干、雷厉风行的皱先生共同经营下,慢慢走向稳定生产,基本有了雏形。

东东把深圳的小公司交给了梁子,分了些资金回到平原,照顾他因糖尿病住院的父亲。一月后东东的父亲去世了。东东是长子,在他父亲走后,真正的进化成熟,厌倦了灯火辉煌杯斛交错夜场流连,和在院中一起照顾过他父亲的佳佳结婚了。

阿夏见证了瑞拉以及东东的婚礼。她憧憬着和叶木婚礼的到来。叶木四十岁生日这天,叶木邀请了十个人庆祝,一个是他特地从乡下赶来的父亲,一个是他的顶头上司,还有叶木的两个法院工作的同学,以及政府部门的高职员。这场生日晏安排在一个休闲会所的包间里,包间装修得异常华丽高雅精致。

席间,由最初的静默气氛,慢慢在茅台的渲染下,转向轻松和热烈的氛围。“阿夏小姐,你可是叶木的女神啊,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宿,早点喝你们的喜酒啊!”叶木的顶头上司一般官腔一半朋友的语气:“你知道吗?叶木很爱孩子,你们将来的孩子那一定高智商啊!”

阿夏双手托着酒杯:“局长,我敬你一杯,也祝愿你工作家业事事如意!”

众人们也相继互敬,直到聚会结束。

叶木的这个生日小晚宴,让阿夏明白了自己和叶木的感情被叶木放到了众人的视线里。

“阿夏,你想不想有我们的孩子?”

叶木紧紧拥偎着阿夏走在广场的街道:

“我想现在有我们的孩子!”

阿夏有些微微醉意,捋捋在嘴角的头发:

“亲爱的,等我们结婚后要孩子吧!”

“让我们的孩子像你一样漂亮美丽,我的身高!”

“还有你美妙的嗓子啊!”

“阿夏,我真的有些醉了!可是我好希望永远醉着,然后你牵着醉的我!我就不会感觉活着的累了!”

叶木在周末带着父亲和阿夏去商场购物,郑重的把阿夏介绍给父亲。阿夏挑了一套适合老人家的黑色外衣送给叶木父亲。

在车站送走父亲后,叶木对阿夏说到,父亲一手把自己从小养大,一直盼着叶木有个孩子,常常在叶木面前叹气连连,这让孝敬的叶木心中隐痛。

阿夏很心疼的抚摸着叶木的脸,两人坐在车里,手拉着手,叶木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阿夏,阿夏嘟嘟嘴:

“什么呢?来 ,你帮我拆开蝴蝶结吧,我闭上眼睛!”

叶木从盒子里取出戒指,温柔的给阿夏戴上。

工厂的办公室里,邓主管进来给阿夏汇报着车间的情况。因为脱胶的原因,客户最近又退了一批鞋子回来。阿夏很是头痛,一批货,货款得四百万,如果,客户不要一万双鞋子将损失惨重。和客户通完电话,阿夏总算说服客户,尽快重新修补瑕疵,以最快速度给客户发空运过去。

不知怎的,这段日子里,疲倦的阿夏,睡觉总会有很多梦。一会梦见,浓雾弥漫的森林里,他和叶木在奔跑,突然间叶木却在森林中消失了,一会梦见怪异的犄角兽,在森林里窜出,瞪着血红大眼,狂嗥着,吓得阿夏大叫着惊醒过来。

炎热的天气,在几场秋雨里便渐渐凉了起来。

好几日忙着工厂,阿夏也只在电话里和叶木问候着。阿夏在午餐后,拨通了叶木的电话。

“喂,你哪位?叶木现在不在?”一个陌生的女人声,在电话的那端。

“哦,好的,谢谢你,待会我再打过来给他吧。”

挂完电话,阿夏踌躇几秒,便走到车间去巡视。下午下班时分,再打叶木电话,却关机了。

接下来的日子,阿夏开始等待叶木的出现,甚至想好了怎么在他面前装着生气和惩罚他。

一月后,叶木打个来一个电话,电话号码是一个新号。晚上,阿夏和叶木相约在咖啡馆见面。叶木看起来显得十分疲惫,不时的把打火机打开火苗,又关上:

“阿夏,对不起,原谅我,希望你好好过。”

“你要表达什么呢?!”阿夏有点不能抑制情绪:“你跑到火星去了吗?”

“我的工作上出了一些意外的事,局长暂时被休职了,我也有连带。”

“什么样的连带?这跟我们之间有关系吗?”

两小时,两人一直大多沉默。结完帐,不言不语的阿夏倔强的走了,拒绝杨木要求送她的建议。她一直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常常走神的阿夏,坐在办公室处理工作时,想起叶木,便生出莫名的矛盾和惆怅来,是不是,叶木遇到困难了?她咬着牙,倔强着不肯主动打电话给杨木,又一想:应该去安慰他,他需要我?又或者,叶木没法完成他给自己的承诺?胡思乱想了四五个星期,乱乱的阿夏,强烈的想知道一切,于是,她找到叶木在法院的同学,想一探究竟。

阿夏穿着初秋的套装,着了淡淡彩妆,职业中显出雅致的女人味。

西餐厅里,叶木的同学,刘亿很精明的就看出了阿夏的约请用意:“叶木的事我略知一点点,他没给你亲自说吧?”

“没有,他只是告诉我他工作出了点情况。”

“他可能真的是没法面对你!”

阿夏越发的疑惑:“亿哥,能告诉我吗?怎么回事?”

“要不这样,我现在打个电话叫叶木过来一下,让他和你说明白?”刘亿摸出手机拨给了叶木:

“叶木,关机了。”

阿夏往沙发上靠了靠,侧过头望着窗外的夜色。

“叶木在工作上是出了点事,他们教育局的头受贿了一所高校办外教项目的贿赂,叶木是这头的秘书,还有……”

刘亿看了阿夏一眼,阿夏低下头又抬起头,冲他淡定的微笑,等待着他继续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似乎才是阿夏要的重点。

“能详细点吗?”阿夏提前开口。

“叶木其实一直和他妻子分居着多年,他妻子也一直不肯答应离婚。杨木非常的矛盾,或许是不想影响自己的仕途,或许是不忍舍弃妻子,叶木就这样分居着。后来他的妻子答应离婚了,他们办了手续。”刘亿回答阿夏。

刘亿的话与叶木曾经的话吻合,阿夏判断出,叶木曾经的诚实。

刘亿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道:

“但是,在你没和他重逢前,有个二十五岁的女研究生,叶木的下属,崇拜他爱上他,并和他交往怀孕,那女孩因为当时叶木还没离婚,所以做掉了孩子回了老家县城准备结婚,听说她后来又找到了叶木,不知道叶木怎么搞得,可能当时工作的事让他心情不好,他和那女孩见面在一起喝酒……结果女孩几月后找到叶木说她怀孕快生孩子了!所以,你现在无法找到他的。”

阿夏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和刘亿告别的,她大脑空白一片。

疯狂的阿夏,开始亲自去找叶木,她根本不相信刘亿的措词!

叶木不在单位,也不在家里,阿夏不停的拨同一个号码,叶木的新号码,有一个晚上竟然拨通了:

“你找谁呀?”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麻烦你叫下叶木?”

“你是不是打错了?”电话那头,男人声音很不耐烦。

“怎么会错?请问你是哪位?”

“小姐你别打了,我不是叶木!”

陌生男人嘀咕着:

“莫名其妙,神经不正常!”随后一片嘟嘟的盲音。

明明是叶木的手机啊!没错啊!怎么是陌生人的声音!他叫谁接的电话呢?

被刺痛的阿夏跑去了叶木的老家,找到他父亲,叶木的父亲是个善良的老人,他不停的安慰着阿夏。阿夏买了当地新卡给叶木的新号码发了一条信息:父亲病重请速回!

两天后,阿夏见到叶木。她什么也没说,走到叶木面前狠狠的抽了叶木耳光,离开的阿夏嘴唇被自己咬出鲜血,疯狂的在高速路上飙车。

阿夏用了生命的等待,最后看到了黑色的叶木!看到了叶木把自己撕裂成一片一片的碎片!一片片碎片把阿夏的爱定在了耻辱的十字架上!十八岁的注视,此刻让天空和大地顷刻间崩裂,倾覆,海啸般的血红长舌,翻卷着阿夏的所有神经!在空中被重重的吞噬!抛洒!撞击!所有都模糊!

那个清澈眼神的叶木,在阿夏眼中一直是纯净和圣神的,是不染俗世和尘埃的,是洁净透明的,是阿夏的心脏和血液!那么美好的叶木最后却比魔鬼更可怕!他的自私逃避背叛,他灵魂深处的计算和肮脏!刽子手般把阿夏推到绝望的边缘!

累的灵魂,累的躯壳,累的阿夏,无力面对黑夜和黎明

地中海的月光,记录过阿夏和叶木的爱。

但时间,并没有顺着预定的该去往的河流。

叶木,再次逃离了戴着他戒指的阿夏。

第七节 创业失败

如何去挣扎黑夜,流着血的黑夜,红色的火山岩浆,黑色的龙卷风,夹着无数的獠牙大嘴,捆绑着,窒息着,翻卷着所有的过往,摔打着迷糊的躯壳!

你,怎会忘记,十八岁,天空里洒下的圣洁凝望与注视?你,怎会忘记,城市的霓虹和喧嚣里,我累的脚步,再次重叠你爱的身影?你,怎会忘记,贴近你胸口,是我唯有的宇宙的声音,成为我歌唱的灵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放你于神位,你却刺我于地狱!独自舞蹈的我,逃不过你世俗的刀子,一片片活剥我的躯体!被你杀死!我的仇恨中血浆迸溅飞逝!

谁,来告诉我,这世界还剩下什么?

阿夏穿过一条河流,在汹涌中,在湍急中,狂奔呐喊,水淹没她的头发,她在水底游弋,红色的眼泪,变成海洋,带她无止境的游弋,沉沉的睡去,睡去。

黑洞,苍白,虚脱,捆绑着阿夏的白天黑夜。

东东和佳佳的儿子降临了。东东依旧如大哥一样,倾听阿夏诉说,不停的递给她纸巾。安慰着阿夏:忘掉不属于自己的缘份,这朵花已经枯萎,不能够再酿蜜,离开,去找下一朵属于你的,能够采蜜的花。

工作成了阿夏自愈伤口的唯一途径。有了时间就回家和爸爸聚聚,带爸爸去市里最好的医院检查心脏。医生一直以来,都会给阿夏善意婉转的言语到:

“你父亲容易心脏骤停,所以尽量努力让他开心吧。时间的嘀嗒里,阿夏的心便悬着揪着担心着,如钟摆的不停歇。”

平原的那次大地震是一场莫大的劫难,紧跟而来的地震——经济危机,成了贝奥的浩劫。俄罗斯的客户联系不上了,北京的中间贸易商,包括余总,无法收到货款,也就无法按期转交货款给工厂,工厂除了,最初的30%定金,其余的就化作水漂!

中国的民营商和国际的鞋业涉外交易目前来说,只是一种民间贸易方式,没有太多国际细节法律,来约束和横量,如果终端商人跑了,供应商面临的只有破产倒闭!

阿夏和合作伙伴皱先生,被迫终止了工厂的生产,给员工结完工资,工厂的账本成为赤字。

阿夏累了,累了的阿夏想起习英英的忠告,没想这结局来得如此迅速!

一切,让阿夏来不及喘息,一个人,喝酒到天明。

阿夏,收拾好行礼,除了远门,谁也不知道那一年里,她去了哪里。

第八节 病后的膜拜

这世上许多的辗转颠沛,只能自己舔舐伤口。

一年后,阿夏才回来。

阿夏预感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似乎对很多东西异常恶心和排斥、恐惧害怕。

不!为什么上帝会这样对我!每个深夜,无法入眠,阵阵痛楚袭来,有时,阿夏会抽一整夜的烟,醉一整夜的酒。

她曾在一个大型的超市里,见到过叶木带着一个怀抱婴儿的女人,在超市里的奶粉选购!阿夏偷偷的看了一会,匆忙的从另一通道离开。阿夏偶尔会获得一些叶木的消息,比如在QQ上从刘亿处得知:有了儿子后,再次结婚的叶木在一所小学做了临时代课的物理老师,女研究生经营着一个茶庄做生计。

阿夏在家里又开始画画,在凌晨,在午夜,她毫无意念和目的画着。希望自己用这样的方式获得宁静和平和。有时,爸爸打来电话:阿夏,记得给阳台里的花浇浇水,不然会焉死的。你也三十了,遇到合适的就赶快找个啊!这样我也不操心了!我和你阿姨还好,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啊。

其实爸爸真的好吗?阿夏知道他的心脏,阿夏在思考爸爸心脏的时候,就渴望,上帝把自己变成一颗心脏,放在爸爸的胸腔里!如果爸爸有一天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呢?阿夏在思考爸爸的时候,那些长长的或短短的爱情,也就变得颜色不再那么浓烈了!

阿夏画的画,色彩变得十分淡雅,花朵和飞鸟,翅膀和眼睛,河流和月光,都在一幅画的结构里,抽像着,还结合了点彩的技巧,所有的东西似有非有,阿夏大多用灰蓝和灰紫调,渲染整个画面,再在其中泼出几点血红色的色点来!就象天空滴下了血色的眼泪!

六月,拉萨的紫外线无声无响,在人体的手臂、脸上、露出的每寸皮肤上,涂满浓烈的鸦。

六月,成群朝拜者在大昭寺的佛前跪拜。

六月,众生在佛前顶礼。虔诚闭目,甚者,泪流满面。

六月,眉前合掌,掌捻菩提,经语开成花瓣。关于前世浩劫,今生救赎,水里青烟,便盈盈成莲在身体里天籁。

六月,阿夏来到了向往已久天堂般的西藏大地。

天空透明的钴蓝,阳光如洗,从阿夏静默祈祷的头顶洞开,穿透后背。

第一天高原反映全身肿得发亮,在一个叫西藏之心的宾馆里晕睡了两天。

体力莫名就好了许多,于是,阿夏开始独自游走拉萨的每个寺庙。大昭寺是我的第一站。

因为圣神之地不能短裙装,阿夏临时去买了一条黄色的长裙遮住了小腿。安静的跟随朝拜者进入了寺庙里面,每一处合掌低头跪拜时“我”都因为阿夏的疯狂折磨忍不住失声哭泣。在释迦牟尼佛祖的佛身前,“我”一直哭着不肯起来。

释迦牟尼啊!请你赐予我爸爸的心脏力量吧!请你赐予阿夏力量吧!让她从地狱之门解脱!慈爱的喇嘛起“我”,“我”看着他凝视我的眼睛,喇嘛或许懂得苍生的痛,他牵着我手,把“我”引导在释迦牟尼佛像的脚下抵足膜拜。

当我离开时,再次深深凝望了喇嘛的眼睛。那一刻,我看见了在宇宙坐禅的释迦牟尼!他用慈爱之手抚摸着阿夏在地狱痛苦折磨的灵魂!

第二天阿夏去了拉萨的哲蚌寺。到哲蚌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寺庙里空寂无人,从山下沿着弯曲的,夹藏在石头砌的寺庙深处的石径小路,阿夏遇到一位年轻的藏族小伙子,小伙子告诉阿夏,他叫扎金。扎金说,寺庙的喇嘛都已经下班了,因为阿夏的虔诚感动扎金,他决定领阿夏去拜见寺里的堪布,堪布便是寺里的主持之一。

扎金读过高中,他的汉语不错,在寺庙里从事安保的工作,主要负责防火。扎金,很有耐心的替阿夏介绍寺里的景况,和不同喇嘛对佛的造诣深度。

爬上山坡顶出又折回,连续了三次,终于寻到哲蚌寺的堪布,扎金给堪布用藏语说了一会,阿夏便走了进去,在佛像前跪拜的阿夏,虔诚得双手合掌举过头顶,然后匍匐下去,起来便满眼痕的看着堪布。堪布慈祥的看着阿夏,眼睛里写满一个在佛世界,诵念坐禅,慈善祥和的光芒,那光芒与世无争,与欲无求,清静淡定。

“堪布,请你给予我力量,我从很远的地方来,我不想这样比死还难受的活着!”

阿夏哽咽着。

扎金翻译着阿夏的话,堪布稍后,从佛龛前的香桌上端起一杯经油,然后拿了,有着藏经文字的小棍,棍的末端是软软的棉花条刷子,堪布把经油刷在阿夏的头上,轻声的诵念经文。

阿夏此刻忍不住悍哭起来,一年多以来,她几乎不再想活下去!那魔鬼般的洁癖的疯狂已经摧毁她在错乱之中!折磨不堪!

“堪布。请你救救我吧!我好了一定会再来到西藏拜见你的!”

堪布沉默了,他拉住阿夏的手紧紧的用力握着,俯下身,注视阿夏,阿夏一直埋头痛苦!跪拜在堪布的身边。

“一切都是尘土,你也是,不要害怕它们靠近你。”扎金翻译堪布的话语。

堪布为阿夏做了一个神秘的法事,超度她痛苦恐惧的灵魂。然后拿了一小袋棕色的药丸给阿夏,叮嘱她,每天吃三粒。离开时,堪布摸摸阿夏的头,告诉阿夏一定要记得每天吃三顿饭,不要害怕,要坚强。走时阿夏拿了两百元给堪布,堪布拒绝了,阿夏跟扎金说要感谢堪布,堪布笑了,扎金说:堪布叫你只给五角钱!

拉萨的夜晚要在九点,才会有姗姗而来的夜色,它在靠近天堂的地方,用很长的光芒照着世人走路的远方。

下山时,阿夏和扎金互留了电话号码。扎金,不知道如果再去拉萨还能再见到你吗?

西藏的夜晚,云彩浮动,深色的苍穹,宁静无争。梦里的地方,传说中的奇幻地方,靠近神灵的地方,拉萨,拉萨,靠近你的怀抱,踏上每一步斑驳的石阶,双手合拢,贴胸祈祷,每一尊佛像,请您带我去飞奔,去闪耀,去超脱,去看见阳光,如何穿越灵魂的天堂。我做虔诚的站立,用心语触摸您宇宙般的浩淼,您劈开我心中的阴影吧用圣洁刺透我的胸膛……灵魂一定是匍匐在你的无边里,这样最虔诚,可以看见你指引我的方向。

泥土与石头的墙,最朴素古老的格局着纵横交错着在每一处山顶之上,月光从天空里倾洒,落在一抬头就仰望的脸上,寻走,跪拜,堪布,堪布,握紧你的手,在你眼里渴求力量,假如你无限的慈祥能融化一粒尘土的泪光,请一定牵引我,伴随我,拉住我,永远不坠落,飞翔!将我融化,成不绝的山峰,飞的云朵,翠的叶片,蓝的湖水,沉默的野草,透明的风,无惧无畏,做苍穹安静而坚强的沙粒,渗入你怀抱……抚摸我的额头连同晶莹的泪,在来和去的路上,找到你给的力量和潜藏。爱你,我将永恒祈祷!

请让我,不再害怕夜晚,不再害怕时间的那条隧道!

阿夏独自在西藏的月光里,咀嚼她的往昔。

父亲和苏阿姨搬到另一处地方居住,在阿夏生病的前一年,大约父亲是想避让苏阿姨和阿夏的不快。在阿夏的心里,苏阿姨抢走占居了爸爸。阿夏在窗户旁,看见父亲和苏阿姨肩并肩,拉着手,走出小区的转角,直到消失在高大的树丛下。

在父亲母亲的情感里纠结的阿夏,对父亲一半是怨的,一半又是恋的。

恋父的阿夏,只父亲搬走后 ,独自居住。

有一天,阿夏经过一堆下水坑里捞起的污泥,或许是化粪池的污物。那些污物装在袋子了,腐臭的味道,让阿夏心理一阵恶心,飞快跑回家,惶恐的换完衣服立即洗澡。就从那时阿夏开始病了。一塌糊涂,不可抗拒,无法控制。

阿夏在生病的一年多里,看过心理医生,也到著名的大医院就诊,吃药和心理治疗双管齐下,也没能改变一丝状况。

阿夏已经封闭自己在家里,不愿意出门,因为她一出门回到家中,就要疯狂的打扫,擦门,擦墙壁,擦桌子凳子,用餐巾纸擦地板,每擦一个小小的地方,必须洗一次澡,再去擦别的地方!而且要反复的擦啊擦啊!永无止境!

因为她不能判断自己做的对与不对!错与不错!程序出错没?!手有没有洗干净?!她拿开水烫鞋子,害怕鞋子在外面被污染了!光着身体□□的阿夏,每次打扫七八个小时,常常累得晕倒,有时因为不能控制自己的疯狂打扫,她狂叫着打自己的脸!

阿夏怕所有的厕所和垃圾堆,她不敢靠近这些可怕的地方!看见保洁工人赶快跑得远远的!

阿夏在家里也不敢上厕所,上一次洗一次澡!家里屋顶生霉,因为潮湿,因为不开窗户,阿夏把窗户的缝隙都用纸巾塞填封死,她害怕灰尘从窗户外面飞进来!

阿夏每天只吃一次饭,这时姑妈家的表妹,薇薇来照顾她。阿夏不能判断自己是否碰到别的所有物品,她恳求薇薇,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阿夏有时不吃饭也不上厕所,两天也没起床小便一次。

阿夏给楼上和搂下的邻居打招呼:请他们不要在阿夏的门口大声说话,大踏脚步,不要敲阿夏的大门;阿夏不能告诉除亲人外的人,她是洁癖病人,她只告诉人们她是忧郁症,难道让别人知道阿夏嫌弃他们脏吗?!这一点,阿夏是明白的!

一切的不堪疯狂折磨着阿夏,阿夏的意识是无比清晰又无比模糊,她知道自己的每一个疯狂举动!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一切行为!就象魔鬼附体,掌控了她的灵魂和意识!她的身体里被分裂成正常和不正常的两个人!

洁癖强迫重症的阿夏被医生要求住院治疗,但她坚决不住,她害怕那些医院的所有!那些脏的恐惧袭击着她的五脏六腑!

爸爸哭了,眼里噙满一汪泪水:孩子,你这是心病啊,你自己既然心中明白,就好好治疗啊!

阿夏好不容易去一次医院,也是非常渴望自己能够好起来!但她回到家里就再不想出家门一步,打扫太累,她宁愿放弃天下人们最普通的生活模样:呼吸新鲜空气,行走阳光里,自由进出每个环境。

后来她,遇见司徒林博士。

“想象西藏的圣水从你头顶洒下去,会流出什么?”司徒林,用催眠的方法在阿夏对面轻轻说着。

“我的身体流出黑色的液体。”

“黑色的液体让它流走,流走,当它流尽的时候想象自己是一片轻柔的云,轻轻的飘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看见什么?”

“我看见一个小女孩在哭。”

“好的,给小女孩很多的糖果吃,让她在爸爸和妈妈的怀抱里。”

“啊呜呜……啊呜呜……!”阿夏做心理治疗,每次在不同时刻都要放声大哭,司徒林会停下握住她的手,让她看司徒林的眼睛。

第二次的治疗:

“阿夏你能摸摸我的手吗?或者脸也可以的?”司徒林温和的看着阿夏,试探的问询。阿夏思考两分钟,考虑着,司徒林的身体哪个部位,才是干净的。阿夏去用手背碰触了司徒林的脖子,因为脖子比脸可能要干净。

“很好,阿夏你能摸我的脖子非常棒!”司徒林接着轻声道:“轻轻得靠在椅子上放松,闭上眼睛,有一朵圣洁的莲花放在你的背后,莲花会抽走你身体的痛,它们慢慢的被融化着消失了。把手放在你的心脏,跟我一起念,我爱我的爸爸,我爱我的妈妈,他们希望我好好活着,我接纳一切,我开放,我自在!”

阿夏的眼泪在闭着的眼睛流出。

“我接纳自己成为最普通的人,无论贫贱高贵,我都是最好的我!”

阿夏念到司徒林的这句话,哭倒在椅子上!薇薇和司徒林的助手赶紧给她按人中。

阿夏的所有努力奋斗拼搏,都是希望她自己达到那个灿烂的高度,那个屹立在山巅,看日出没落的高度。现在她被重重的摔倒在地狱之边。所以她哭泣。

阿夏做了四次心理治疗就不再想去了,回家依然打扫累晕,其次,心理治疗每次能宣泄淤积的情绪,有一些力量,但是过两天又回到零点。阿夏习惯了封闭在哭喊里,挣扎里,绝望里,疯狂里,痛苦里,魔鬼的撕裂里。

就这样一年过去,在新年里,她都没有安排和父亲吃团年饭。父亲的爱是无私和伟大的,他尽量不来看阿夏,买了东西就在门□□给薇薇,薇薇在阿夏的安排中,清洗完食品放置冰箱,然后薇薇必须洗澡换衣服。

平时薇薇出门回家也必须马上换衣服洗澡,阿夏如果得知她去了朋友家的卫生间,她会对她发怒:我不是叫你不准去别人家上马桶吗?你是不是想让我死?然后阿夏打扫门、墙壁、地板、烫薇薇的鞋子在家门口的楼道里。最悲惨的是阿夏不穿衣服,做这一切动作,她觉得衣服被弄脏,是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的!

疯狂的阿夏折磨自己,也折磨这个屋檐里的薇薇。薇薇,看着阿夏赤身裸体,疯狂打扫,心里十分难受,她看见大冬天不穿衣服的阿夏晕倒,也不准她搀扶,薇薇想斥责她的话就吞了回去。阿夏太可怜了!

谁也无能为力,谁也帮不了阿夏,阿夏对司徒林说: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真的想死!想死!

司徒林要求阿夏,做一个家族排列序,这是一种特别的心理治疗法,来至国外的海宁戈先生,据说,这个有点玄妙的家族排列序,是可以为一个人找到他家族史中的罪责过结,从而帮助后代治愈病根的!

但是阿夏没有选择这一方案。她很迷茫自己的病态:是病?还是命运?还是别的?生命的痛和迷茫,是人类永无答案和止境的课题,谁也无法解答的!难道海宁戈能解答生命的谜题?所以阿夏不愿意去花这笔钱!

阿夏在拉萨的第四天,去了另一座寺庙,扎基寺;第五天,登上了世界著名的布达拉宫,雪原上的圣地。在布达拉宫的石阶上,阿夏的相机一时间故障,请了同路的,来自云南的晓晓先生,替她拍了几张照片。分别回到家乡时候,晓晓给了阿夏很多关怀和帮助,还曾介绍过,给电视台名主持元元先生做过忧郁症治疗的心理医生。

一星期后,她辗转去了林芝。

去往林芝的路途看见的是与拉萨截然不同的山峰。

雄奇的原始森林浓密的翠荫,夹杂在山中间的峡谷,时而开阔,时而如指缝。

峡谷里流着湛蓝色的河水,河水穿过若干的滩区,把滩区天匠般分割成无数大大小小的,形状各异的画面,可以看见中间有小岛屿,黄沙和鹅卵石上有新发丫的,和老去的树枝,一丛一丛的依偎在滩区上,高挑的,或娇小的树,绿色的,黄灰色的树,咖色的,红色的草丛,嶙峋的,或纤柔的树,密集或孤单的,如画般定格在,河水流过的滩区上,伸展着,呼吸着。

湍急的或者缓慢的河水,一定和这些灵动的生命在耳语什么,在缠绵什么,在山峰的峡谷里和树木沙石这样亲密的依偎,千年万年,奔走远方。

湛蓝色的水流,时而安静,时而咆哮,时而拍打裸露的山石崖壁,从博大的树冠下划过,从盘综错接的粗放的树根下桀骜不驯的跨过!

湛蓝色的水流,有时也会如处女般恬静柔美,羞涩的从灌木丛探出头,回望山间的云朵,美丽的水就像绿松石散落在峡谷的滩区,仙子般幽幽耳语……

进入原始森林里的公路,像一条飘逸的丝带在浓密的高昂的树冠下缠绕,抬眼望去,被浓荫包裹的山峰一座又一座的擦肩而过。

山上的树木像是在列队一样站在蓝色的天空下,山峰下是葱翠的草地,缓缓的坡地像山峰的裙摆,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色或蓝色房顶的可爱木屋。木屋周围的木栅栏,围绕着青稞的田园。

低矮的圆球状树木若即若离的坐着,陪伴着快乐的羊群,或牛群,或三三两两的藏马,它们有时也会跑到公路上来仰头观望过路的车辆,欢快热烈的摇甩着尾巴!呵呵,甚至看见了一对黑色藏猪,猪妈妈带着小小的猪仔,站在公路边看车子,车辆通常会鸣笛避让着它们,这些可爱的高原伙伴们!

云朵成串成串的,挂在山腰灵动飘逸,向车窗外眺望,高原的云朵和山峰紧紧挨着,峡谷低处有松石绿的湖水,从盘旋的蜿蜒的,拐进拐出的公路上下面,迷藏似的流淌出来。

山顶,有白白的积雪映射着喷出云层的日光,在山顶和天空间银光闪耀,让人不能直视它的光芒。雪融化的地方,犹如哈达轻快的,飘落而下,融入河流。他们说高原的水就是雪水,想必这水的至真、至纯、至善,一定是仙子珠唇间的琼浆玉液。

一路上不断看见有朝圣者匍匐在公路的边上,双手合拢举过头顶,然后打开掌心前胸附地,伸展在地面,一路匍匐前行,去向他们心中的圣地。

就像河水中间沙丘的树木,哪怕风化枯竭的树干依然会做出永远祈祷的姿态,这些永恒的歌者!

在原始森林里穿行,被如油画般凝重的高挺古树撼动,被柔美的低垂的妩媚的树迷醉,被绚烂的丛丛的花朵沁心,被飞落而下的泉水涤净,被然乌湖的金牛传说神往,在心中默默的收藏着原始森林的一切自然之子。

一瞬间,阿夏想起俄罗斯风景画家列宾,懂得了他那样的大地之心,而今我拥有这样被天空和大地包围的心!只想被这样停留被这样拥围,真的留下做它时光里风雨里,冰雪里的一颗自然之子!阿夏多么希望留在这里,或许自己会好起来。阿夏渴望做这原始森林里的一尾鱼,自由自在的游啊游啊……

高原的路在蜿蜒盘旋着,短距离的笔直着,踏过河水,浪花激溅。车子在泥沙的湿地上蹒跚,在弯道处错让来车,在高高的狭窄地段看幽深峡谷心跳!一路行走,高原的路伸向远方,朝向云朵的天空,它在歌着,舞着,生命的亿万年故事,无语的大美着!

阿夏的纯真心思回来了,无欲无求的心思回来了,她开始找到内心的欢悦!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在醒来!在这么神奇绝美的大自然里舒醒!会不会呢?

司徒林几乎在千里之外,可以看见阿夏在林芝的圣湖里浸泡,忘却了忧伤的过往!阿夏向清醒的“我”自己游来。

林芝原始森林美丽的气息开始唤醒阿夏,牵引着阿夏在圣水的仙境里沐浴。阿夏为“我” 轻声哼着王菲那首优美的歌:

谁与我漫步云端

在太阳的地方住下

能掩耳不听那俗事喧嚣

有一种真正的自由自在!

……

西藏的原始,静穆,苍荒,悠远,古老,没有被雕刻的足迹,和阿夏看过的西方古城的风景是完全不一样的震撼。

那种让人,疯狂呐喊一般的风景,那种让人奔跑的狂热,让人忘记城市中全部喧嚣和疲累!

阿夏骑着藏马在羊群旁摇鞭,在河道边,在黄昏的晚霞中奔跑;阿夏开始幻梦,飞翔林芝的森林,湖泊,雪山,峡谷,天空,经幡,乘着鹰的翅膀。

阿夏行走在青藏高原的川藏路线上。川藏线的惊险也常常让阿夏晕眩。

阿夏在林芝的原始森林世界,忘却了时间,但时间的过往和恩怨就象山顶的白雪,白茫茫的雪在皱褶的山岩,在悬崖陡峭里放射着银亮锋利的光芒,叫人不敢对望。

离开林芝的那天,阿夏开始行走在川藏线路。裸露的山峰散落着微少的贴地生长的植物,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开着紫色的碎花落在高原上。

重重叠叠的s形山路带穿过了邦达的业拉山,山脉高达4000多米的海拔,一路上看见峡谷被甩在山底下,迂回曲折让人新奇的体念!

十几小时候,半颠簸半顺畅的带子似的路带着人们来到了东达山脉。

这一次进入东达山就再没了先前看高原模样的悠然了!车左右的绕来绕去行至到东达山脉中部时,就感到没有植被的秃秃山崖直抵胸口的紧张!

约一辆车距宽的路被漫漫黄沙,泥土掩盖,没有了泊油路的影子!高低深浅的洼沟车辙在急促的弯道里颠簸着车子,土泥巴路经常是从山崖的鹰嘴咽喉处紧挨着绝壁绕过,下面即是深不见踪迹的峡谷!而且弯道特别急还成半8字的!

刚拐过很急的弯道紧紧接着又是一弯道,每次拐弯车速就相当于停滞状态,车头前面是没有一点多余的面积了,下面就是悬崖!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危险路面边缘没有任何的护栏护桩,连一棵草都没有!

一路上阿夏单手祈祷,另一只手紧握车窗旁的扶手……无止尽的大s形,重重叠叠的小z形,急促的半8字形弯道,在高高的悬崖上穿来穿去,一会峡谷在右边一会又在左边,让人再无了看高原的心情,希望来到平坦路面!

看着那些沙土路的边沿几乎是虚土,因为虚空,很多泥沙都从路面滚落下去到你无法看见的深处!你不敢去想像车轮胎从窄的虚土边缘碾过会怎样!

握紧的拳头一手的汗水,心跳加速!更心惊胆颤的事发生了!

天啦!当车拐过一弯道立即出现踏荒的泥土堆积在狭窄的路上,路本来就已经只有一辆车轮之间的距离,另一边就是万丈悬崖!可这泥土竟然把路面变成了向悬崖外边的倾斜状!呈里高外低坡度的路面!泥土堆积地高过于路面完全拱起!

司机停了停!看如何走过去!这时这刻完全傻眼!不敢吭声!常年奔行高原的司机对大家说:

“你们最好不要动哈!也别说话!”

车轮动弹着!阿夏的心跳加速,眼睛发黑!上帝啊!这是一条无比泥泞危险的路!

阿夏在进入晕眩中看见叶木的脸,没有眼睛的脸,紧跟着出现的是皱先生的脸。

此刻,他们能立马出现,带她飞越这惊恐之地该多好!阿夏这样的渴望、幻想。

“天啦,感谢上帝,终于来到安全路面了!”

车里的人喜极欢呼。阿夏激动湿了眼眶。非常时刻面前,脏在危险的对比里逃匿无踪。

这一段路,带子似的路,挂在垂直的悬崖峭壁上,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睁开一刻,她看见车轮终于经过了最危险的地方。在峡谷的上方两千米的高度,平安经过。可是,惊恐却一直持续着:前面还有怎样的路段?怎样的危险?

这路犹如生命的抛物线,大都是这样:年轻的我们,在年轻的这一端,在虚空中,看惊喜化作了泥泞!那么下一段还能有什么?是风雨后的彩虹还是无尽头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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