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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上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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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也见多了那些为了所谓的情奋不顾身跃入忘川河水中的人,但真正能忍受这千年之苦的,千万年来寥寥无几。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自己心爱之人一遍又一遍走过奈何桥,毫无留恋地饮下孟婆汤了却尘事,纵使当初爱得多么热烈,最终也心灰意冷。

这就是人,放不下,看不破,舍不得。

她看向嘲风淡漠的面容,心道这一切究竟是缘,还是孽缘?她垂头苦笑了一下。

不懂情,因而能渡人,对于情,她终究是无法参破。

江泽怔了片刻,恍惚之间好像懂了那个老人对着麦田出神时,他身上的哀伤愁怨从何而来。

是为情所困。

徘徊着的青年抚了抚头,最后望了一眼身后来时走过的黄泉路,然后纵身一跃跳入了忘川河中。

“爸——”江泽睁大眼睛,手臂伸出去。

嘲风瞥了一眼嘴角含笑的孟婆,一拂袖带着江泽消失在奈何桥边。

孟婆任由魂魄与之擦身而过,半晌才转过身,缓步往孟婆亭走去,嘴里轻声叹:

“自古深情多不寿,诚如是。”

江泽的眼前不断浮现方才那青年跳入忘川河水中的决绝身影,心脏跟着阵阵抽痛。那个人是深情之人,那……

“他是爱你的。”耳畔突然传来嘲风的声音。

江泽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眼里写满惊讶与难以置信。

嘲风抚上江泽的脸,手指摩挲他光滑的皮肤,低声道:“你的模样,跟你母亲的很像。”

没等江泽开口询问,嘲风就继续说:“她在你出生那天便离世了。”

“……什、什么?”江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她不是离家出走吗?”

“不。”他摇头。

江泽慢慢消化听到的讯息,突然就有些想笑。

一直以来,他都被蒙在鼓里,父亲也好,那两个哥哥也罢,都对这件事一清二楚,却始终只字不提,只会不断地疏远他冷落他。年少的他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是自己不够听话,所以只能窝在角落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他们对自己产生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喜欢。

可终究是无用的,不是吗?

江泽垂着头,眼里忧伤满溢。不,那个老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他,因为他是杀死其挚爱之人的凶手。而自己却顶着一张与他所爱之人有几分相似的脸活在这个世上,对他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然而实际上江泽想错了,错得彻头彻尾。风水师、鬼师及道士这类人只能算他人命数却无从推算自己。玄学之人知天命,早在妻子分娩前,老人就已经推算出来她与腹中未出世的孩子的命格。那个孩子命中带龙,女人命数脆弱,顶不住这种威压,自然活不成,就算他精通风水命相也对此束手无策。这是命,天意不可违。

而那个孩子就是江泽。

风水师这个行当若有真本事则会犯五弊,鳏寡孤独残,且忌讳繁多,稍有不慎则折损阴公。看阳宅可以,阴宅只要不是逆天的风水局问题也不大,但若是做阴事就不行。阴阳转顺生里来死里去,靠的就是自身的福报,福报不够,后辈来讨。

老人当了一辈子风水师,受人敬重与爱戴,同时也得承担这逆天命的报应。他不想让江泽接触这个,更怕福报讨到江泽身上,只一门心思地想保江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子孙满堂福禄双收。

这是他唯一能带给江泽的东西。

只是江泽不知道罢了,从今往后也不可能再知道了。

嘲风抬起江泽的脸,使之与自己对视。后者没有丝毫闪躲,他沉默地望着那双深邃到足以将他吸进去的眼眸,仿若在其间看到星辰大海。良久,江泽伸手环住嘲风的脖子,拉低他的头,然后吻了上去。

嘲风有一瞬间的怔愣,但随即反应过来,他闭上眼,动情地回吻。

除夕那晚过后,他们从未做过这事,那晚江泽被酒精麻醉,头脑昏沉神志不清,但此刻他的脑子却异常清醒。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没有分毫抗拒的意思。

嘲风的手指不似他给人的感觉那样冰冷,而是意料之外的温暖。当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触上皮肤的时候,江泽浑身一颤,光滑细腻的皮肤上也随之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嘲风的动作极其温柔,前戏做得很足,被进入时江泽没有多少不适感,只有两人紧贴的胸膛,温度失控般升高。

汗水从额头滑至下巴,沿着曲线优美的脖颈流下去,在沁满细小汗珠而泛着晶莹光泽的胸膛间滴落。

江泽意乱情迷地望着嘲风的脸,由对方带来的剧烈快感潮水般淹没他,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喉间被动地发出呻吟,视线逐渐模糊,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越发清晰。

嘲风墨黑的长发垂至他脸上,江泽无力将其拨开,任由脸被发尾搔得发痒难耐,他一遍又一遍地低喃:“嘲风……嘲风……”

意识消失殆尽之前,他听到那道低沉且悠远的声音:“世间本无情,一切因果皆缘。”

“缘何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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