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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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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人听得清他说了什么,周敬深凝着眉,轻轻地拍拍六神无主的萧水,从刚才起他就是这个状态,好似撒泼一顿后就灵魂出窍,只剩一具精美的空壳了。

李从孝自然不会放过萧水,但周敬深明显有心袒护罪魁祸首,他束手无策,只能向李明藩求助。李明藩得了示意,自己再拿捏几分,好歹是自己的亲孙子,莫名其妙被伤成这样,说不痛心都是假的,连带着语气也有几分上火:“大殿下,萧世子伤人在先,您看是不是先将人交出来。我们自然也不敢冤枉了世子,但厘清缘由确有必要,涟儿何辜,总不能白挨了这顿毒打。”

周敬深也知是这个理,即便他偏袒萧水,也不能罔顾律法。就在他犹疑不定要不要交人的时候,远处又来了一波人,是周庭芳,还带着几个御医。

刚才还跟死鱼干似的萧水微微一动,眸子渐渐清明。周庭芳先是对着周敬深唤了一声“大皇兄”,分拨了御医给他们诊治,又见着自家宝贝疙瘩哭得稀里哗啦,头上还顶了个窟窿,火气唰得就窜上来了,“这是谁干的?”

周晓软抽泣不止,指着李涟一个劲地告状,“是他,是他打的。”

李从孝下意识就像疾呼“血口喷人”,被李明藩狠狠剜了一眼,对方是皇帝的儿子,尽管生母已逝,无人照管,也不是他能训斥的。这回一堆学生里不知是谁也呼声道:“六殿下的额头就是李涟伤的。”

场面一度凝窒,胆敢对皇子动手,可比萧水动手的性质恶劣多了。李从孝深感大事不妙,豆大的汗珠争先恐后地从两鬓冒出来,方才的气焰俨然销声匿迹。周敬深缓缓起身,朝张允德微微欠礼,打破了沉默,“张太傅一直在场,想必事发经过都了熟于心,还请太傅如实告知才是。”

张允德也回礼,“这是自然。”他将萧水冲进来之后的事都叙述了一遍,道:“不过老夫只看到了结果,至于是什么原因,还需得问问萧世子和六殿下。”

周敬深不置可否,李从孝更慌张了,还不待他冷静,周庭芳又来了发炸弹,“瞧瞧我都昏了头了,方才还看着这位公子甚是眼熟,原来真是李大人之子李涟。本来我还打算病愈后去找人,不想竟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我也想向李大人请教一番,诟病皇子,出言不逊,私下寻仇,这三者加在一块,该当何罪?”

李从孝被这一连串的罪名吓软了腿,张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李明藩不知是何态度,只是就事论事道:“六殿下此话怎讲?”

周敬深在一旁默不作声,周庭芳冷笑一声,这才道:“李大人之子果真好霸道的作派,连六殿下都敢动手,怎么,还想赖账不成?”

周庭芳和周晓软年纪尚浅,加之生母韩昭仪死于非命,于是连累了两个遗孤也被冠上不详的名头,皇帝鲜有垂询,两人在宫里并不如其他皇子皇孙风光。周庭芳少年老成,独自带着幼弟生活,深谙安分守己的道理,历来忍让,舍弃了皇子的派头,却不想纵容了祸根。

那李涟就是之前萧水口中的“板牙”,本家声名显赫,家主李明藩更是久居高位,和皇后向氏也有些牵扯。而其子李从孝得了家族庇荫,虽说资质平平,也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李从孝得三子,李涟是老幺,和萧水有些共同点,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嚣张跋扈的心性。先是讥笑萧水,又开罪了周庭芳,后来又被人套麻袋收拾了一顿,少爷脾气再也掩盖不住,先拿懵懂的周晓软开刀。本想故技重施,带几个人给他一个教训,杀杀他们的锐气,不想被周庭芳逮了个正着,便就此作罢,慌不择路地逃了。

可问题就在这里。周晓软吓得魂不守舍,压根没看清那几人有没有动手,赶巧的是当晚周庭芳突发风寒,一病不起,宫人忙进忙出,气氛压抑,周

晓软下意识就以为是哥哥白天受了重伤,但宫里又没人替他们出头,所以第二天才惨兮兮地坐太傅院的门槛上盼着萧水。

萧水没来得及细想周晓软的话可信度有几分,因为周晓软诸如——“下不了床、要死掉了”——的话就足以让他岌岌可危的理智不翼而飞,抄着一身行头就去干架。起先还有来有往,周晓软瞎添乱,被李涟误伤,一抹殷红刺溜地滑下脸颊。那时萧水脑袋轰的一声,猝然失控,以至于发展到后来不死不休的境地,场面骇人。

庆幸的是,萧水虽然下了重手,但底子摆在那里,李涟受的都是皮外伤,就是看着吓人,没有伤及肺腑,再加上周庭芳来得及时,御医七手八脚地做些应急手段,休养些日子就该无碍了。所以现下的问题是,李涟谋害皇子的罪名怎么算。

李从孝的脸色唰的就白了,谁也没料到情势反转太快,仅剩一丝勉力的李涟还在御医的帮扶下虚弱地咳嗽,而萧水还没从失控的状态空中完全走出来。周敬深抱着萧水不知道在想什么,须臾后,他才招呼沈环带人过来扶萧水去休息,而自己也没管众人脸色,兀自向张允德告罪了一番,“稚儿顽劣,本宫代萧世子向张老先生赔罪。”

李明藩也道:“涟儿不懂事,劳烦张太傅了。”

张允德对二人躬身以示回礼,“教书育人是老臣的本分,大殿下和李大人言重了。”

一旁周晓软眼睛都肿成了馒头,还有些不解气地在周庭芳怀里哼哼,“板牙是坏人,哥哥要帮软软和水哥报仇。”

周庭芳自是不愉,只可恨自己势单力薄,除了空有皇子的身份,一无实权二无资历,真要和李明藩硬抗的话,结果还真不好说。一直缄口不言的周敬深反倒突然发声:“六弟说的不错,李大人,此番必定要有一个交代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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