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紫莲（四）（1 / 2）

再回长安城时，辜从才看到城外来了好多人。

难得在如此大雪之日看到这么多人出来了，明明方才连叫卖的商贩都不曾有几个的。

“怎么这么多人？”辜从问道。

傅宁笑了笑，应声道：“你来做什么他们就来做什么呗。”

说的也是，十万紫莲军将士，收复漠北，远征归来，这军中大概有很多都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吧，等回了都城，军中整顿一番，他们便可各自散去，而后就能与古人久别重逢。

那些不是长安人的将士，等接过几道圣旨，赐良田赏金银，就能回乡去，好一些的，他们能在地方兵里谋个军职，也可能他们还要再回来，回军中日夜操练，又是不知道该何时回乡了。

从军打仗就是这样，也不知何年何月是个头。

辜从不喜欢辜也去当什么大将军，若是明日又有哪处地儿有了叛乱或是敌国来袭，他怕是又要离开长安了。

这军队已然不复来时浩浩荡荡，离了五年久别重逢的挚友，甚至有不远万里奔赴长安的亲人，周遭顿时嘈杂起来，还有不时传来的哭声。

他们大概是太激动了，三三两两的，队伍还未散去，便已乱做一团。

紫莲军的将士都告别故土五年，现今，是终于回了熟悉的长安，说是熟悉，其实也有些陌生了，即使风雪交加，也难掩它的辉煌。

“有凤楼比以往更敞亮了啊！”

有凤楼是长安城最著名的酒楼，五年前是，五年后则更是，哪怕雪下得这般大，有凤楼也是进进出出地人络绎不绝。

不知不觉间，都走来有凤楼了，辜从往楼内望去，出奇亮堂，出奇热闹。

有凤楼一贯如此，可比那冷清的丞相府好的多。

辜从才发现自己快赶上辜也一般高了，他们才差小半个头，他的兄长和傅宁貌似差不多高，此刻他发问，稍稍一抬眼便能与与他很好的对视，与小时候那种天真地仰视很是不同：“你回来

了，为什么不提前来封书信告诉我？”

他大抵也是被这股子久别重逢的欣喜打动了，他觉得自己是很难被打动的人，此刻却不由地

鼻子发酸，辜从就紧盯着那人的眼睛，就见他不再与自己对视，转而牵了牵马。

“我没想你来城外。” 他将马牵去一旁的马圈。

“什么啊……”辜从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人的回答总让人有些不舒服，辜从撇了撇嘴，五年不见了，感觉对方变得陌生了也是正常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子欣喜的感觉随着辜也的那一句话消逝殆尽。

辜从开心不起来，继而将视线转移去辜也的那匹马身上，那是跟了辜也许多年的一匹马，在他离开长安之前就一直养着它。

它有名字，叫踏雪。

这是匹好马，赤身黑鬣，四蹄皆白，故名踏雪。

“踏雪都跟了你十年了，真好啊。”辜从摸了摸马头，踏雪很温顺，一直以来它都很亲人，战场上却又是逐日追风，别具风姿。

“别摸。”那人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拉开，他只听他冰凉的声音再次响起，“脏。”

“多半也是年后走亲访友再次设宴吧。”

“有凤楼就是大排场啊！”

“真怀念啊！”

“娘！元宵那日我们也来有凤楼吃一顿好的吧？”

士兵正三言两语地轻声议论着，辜也听到他们的话，侧过脸看向一旁的有凤楼，他对一旁的徐楠成道：“让他们回去吧。”

那将领欢喜，忙转过身大声

道：“大将军有令，紫莲军众人听令！”

身后浩浩荡荡的士兵皆行军礼，齐整如一，气壮山河，辜也是看惯了，早不稀罕这场面了，将缰绳递给傅宁，言下之意是让他将踏雪找地方牵好。

“紫莲军诸位，一路往返，跋山涉水，终回故土，当尽儿女之责。”徐成楠骑于马上，大声吼着：“都回家去吧！”

他话音刚落，士兵们便沸腾了，欢呼呐喊，顿时扬满长安街，趁着热闹，辜从长舒一口气，对着辜也认真道：“我以后也要像哥哥那么厉害。”

他鼻息间发出几声轻笑，可面上依旧是冰冷冷的模样，辜从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他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为自己开心。

他冷不丁地开口：“阿从，哥哥抱抱。”

辜从觉得他不正常，说话做事都莫名其妙的：“这什么和什么啊……”

辜也不做解释，一把将少年揽入怀里，他低了低头，差不多正好可以将脸埋在少年的颈间。

辜从正值生长的最好时期，几年来，身高蹭蹭蹭地往上窜。

做兄长的紧紧靠着，动也不动，少年茫然地任他趴在自己肩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在紫莲军众将散的散，不散的也都在一家团聚，没人关注他们这边。

辜也越发觉得不对劲：“你瘦了？”

五年不见，瘦也是正常，但是像辜从这般瘦到肩膀上的骨头轻易可以摸到，瘦到靠着都硌得脸疼依旧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