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灯（四）（2 / 2）

“你来做什么？”他见怀中的辜从，张了张嘴，口中吐出寒气，很是冰冷。

辜从搂紧他，生怕他冻着了，奶声奶气地撒娇道:“我想看看哥哥……”

辜也抬眼看向屋外，除了老奴，下人们皆跪成一排。

“滚。”辜也启唇，言语里掩饰不住的厌烦。

辜从在他怀里畏畏缩缩的，蠕了蠕，小声道:“阿从还不想走。”

辜也没再说什么，辜从仰起小脸，天真无邪地望他。

他见辜也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忽而想起自己先前买的紫莲宝石，于是扭了扭身体，爬到一边去。

辜从捡起方才给他放在一边的紫莲宝石，仔细地擦了擦上头的灰，还卖力地吹了两下，反复查看了好几次，才放心地笑笑，将它宝贝地揣在怀里，转身开怀地笑着跑向辜也怀里。

“哥哥！哥哥！”辜从撒着娇，一脸得意自豪地求表扬，“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紫莲！喜欢吗！”

辜也看着那紫莲宝石略微失神，他垂了垂睫毛，老奴站在近处，却看不见他长睫下的眼睛是何温度。

可辜从是能瞧见的，从辜也眼里闪过的一瞬失神，一瞬自责，和一瞬厌恶。

良久，辜也才道:“你知道你每天来找我的样子像什么吗？”

可惜辜从那时还小，根本看不懂辜也眼神中透露的各种讯息，甚至连话语中的讽刺他都听不出来。

辜从依旧开心地笑着，还以为辜也是要表扬他:“像什么像什么？”

“辜也！”老奴忽然打断，大吼一声，他怎么会听不出来辜也话语中的厌恶，“闭嘴！”

辜从吓了一跳，畏缩地往辜也怀里钻着，他从没见过他和蔼可亲的老奴会动这样大的气。

辜也冷冷地扫了老

奴一眼，忽然勾嘴轻笑，看向辜从。

辜从也正紧紧盯着他。

这是辜从头一次见他笑起来，比他平常严肃正经的模样还要好看。

辜从更开心了，笑的灿烂，道:“哥哥真好看！”

辜也始终浅笑着，轻轻拍了拍辜从的背，把怀里孩子给乐得，笑地合不拢嘴。

“哥哥！”辜从高声唤着他，将手中捧着的紫莲举高，送在辜也的面前:“紫莲！”

辜也接过那紫莲宝石，摩挲着他光滑的表面，轻轻笑出声。

“你像条狗。”

辜从笑容僵住，瞪大了眼睛看着辜也，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辜也依旧端详着那枚紫莲宝石，道:“没听清吗？”

辜也这样子很是奇怪，他的笑容渐渐变了味，带着讽刺、厌恶与虚假。

就是辜从也看出来了，他不安地问道:“哥哥？”

“我说——你像条狗一样，每天摇着尾巴在我面前瞎晃。”辜也冷笑强调，眼睛始终盯着那枚紫莲宝石，“巴结我、讨好我、取悦我，日日逗我开心……”

“哥哥……”辜从眼眶泛着红，眼泪在里面打着转，此刻憋地又酸又痛，明明时刻就要落下，他还强忍着不哭。

辜从转过脸来，对着他一笑，道:“哭什么？别哭。”

他将那枚紫莲宝石放到一边，抬手用袖子替辜从擦着眼泪。

辜从小小的脸蛋被他捧在手心里，他细心地替辜从点拭着。

辜也笑着看他干净地脸，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看到你哭，就想打你……所以求求你了……别哭，好不好？”

辜从嘴角抽搐几下，眼中滚落豆大的泪珠，如同雨下。

他没有像往日大哭那样叫唤撒泼，这次他哭得安静，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哥哥……”辜从用着袖子三两下抹干净眼泪，搂紧辜也的脖子，颤抖啜泣地道:“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请大夫！哥哥生病了阿从会很难受的！”

辜也不语，辜从侧脸看他，又道:“我让下人……给你拿炭火了……哥哥……等我，我、我这就去给你买吃、吃的……”

说罢，辜从立马跑出去，拉着一脸阴沉的老奴的手，往清寒阁外跑去。

辜也面无表情地望着辜从离开的地方，半晌也没说话。

屋外的下人皆是跪地不敢抬头。

好久之后，辜也启了启唇:“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