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是因为你（1 / 2）

直到期末考试之前，张晚霞也没有回来。

本以为她真的只会离开七天，但她却甚至没有来参加宋念他们的期末考试。

宋念坐在椅子上复习数学的时候，看到黑板上十四班数学老师留下来的板书，是一个新老师亦步亦趋的工整，一笔一划仿佛装在套子里，连粉笔的停顿处都说不出的拘谨。

数学课代表在讲台上哗哗地做题复习，全班同学都在哗哗地做题复习。而宋念却根本一道题也看不进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突然有点儿恍惚，这在南英的第一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她为什么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如果是假的，那么那些谩骂，那些欢声笑语，为什么又总是在眼前浮现，刹那间清晰如昨。

原因难道只是因为张晚霞的缺席？

宋念强迫自己沉浸到题目里，暂时选择不去想通。

倒是英语老师，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考英语之前，同学们复习的好好的，她突然过来把大家臭骂了一顿。

痛骂的内容是大家早就习以为常的，就类似于你们怎么还不认真学习啊，你们都考了好几次年级倒数了，你们考年级倒数不是我的问题是你们自己不努力的问题。

虽然十一班的同学早就听得耳朵生茧，但这次是真的对英语老师产生了极大的不满。毕竟她进来发疯的时候同学们都在认真复习。

你以为我们的时间就是用来被你白骂的吗？为什么你会觉得你伤心难过，全世界都得来理解你，并且陪你一起伤心难过？

哪来这个道理。

宋念厌恶地埋下头没看讲台上歇斯底里的英语老师，心里突然堵得慌。

宋念不时地总觉得自己反反复复的也很可笑。今天认为英语老师很可恨，明天就可能认为她很可怜。

但事实上，每个人，都是因为可怜而可恨，同时也因为可恨而可怜。

在英语老师这么一鼓捣下，宋念一百五十分的英语就只考了九十分，这分数让一直自恃英语不错的她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虽然的确，她考的不好，主要应该是由于复习的时候她太过于心不在焉。但一想到英语老师考试前那副嘴脸，她就毫无理智地把考砸的锅甩到英语老师身上。

可无论是谁的错，考砸已成事实。

数学砸了，语文作文砸了，英语砸了。化学一如既往地烂，物理砸了，小四门更不用说，好几门及格都困难。

到现在为止，宋念在南英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亮色。一切都是黑蒙蒙灰乎乎的。

想到自己初中那小小的辉煌，宋念总以为是上辈子的事，像退潮的海水，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

宋念一条条折好自己的分数条，脑袋枕在胳膊上，准备什么都不想，趁着这个订正作业的自习课前夕，好好睡一觉。

可是漂浮在空气里的嘈杂声显然并不想让她逃离现实。

“什么？张晚霞回来了？”宋念听到班上女生十分尖锐的声音。

听到张晚霞这个名字，宋念心里到底一惊。她回来了吗？

那，真好，也许吧。

即便心里偶尔会有一点小惆怅，但宋念的确是由衷地希望张晚霞多走一会儿，虽然，她对自己地数学成绩也不是没担心过。

宋念这么复杂而又纠结，其他人可完全不是这样。他们把张晚霞奉为圭臬，因为张晚霞的教学水平的确是整个南英找不出比她更好的。

可能也是因为，张晚霞对他们，并没有像对宋念一样。

刚刚那个女生的话立刻在班上掀起了一

阵不小的骚动，有几个平时跟张晚霞关系好的女生甚至都直接跑下楼去找她。

她们回来的时候眼睛都很红，明显是哭过。

宋念那会儿不明所以，直到后来宋念才知道，张晚霞的丈夫得癌症去世，那个礼拜在料理葬礼等一系列的事情。

教十一班的这一整年，是她陪伴丈夫与病魔作抗争的，最艰难的一年。

听那群女生说，张晚霞在办公室突然开始抹眼泪，她说。

我不能把坏情绪传染给你们，这几天，我哭干了。

哭干了，伤心到不能再伤心，到无以复加，到不给自己任何更加伤心的余地。

宋念对着数学卷子，沉默了很久。

张晚霞最终还是来给他们讲评了期末考试的卷子，点了最重要的几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