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四月八日 星期一 晴

昨天晚上又做了那个梦。

非常熟悉，但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我不再是在大雨中被怪物扑上来撕裂吞噬，而是在一个非常漂亮的摩天轮上毫发无伤。大概吧，可能并不那么漂亮，连梦中都那么无所适从。很奇怪，梦里多了一个人，以前从没有过的，但是我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如果以前的梦也有这样的陪伴就好了，我也不用日复一日地在梦中独自抗争。

很久没做个好梦了。

黑板上的抛物线张着狰狞的口，陆启珉解完第一小题后意兴阑珊地看向第二题。毫不意外的计算复杂的在特定条件下求直线方程。他代来代去，就是无法得出答案。含未知数的方程乖巧地等人解开，却被越解越不知所措。是这样吧？陆启珉在心里小声嘀咕，感觉就是这样啊，点到直线距离公式，代入抛物线方程，有两个实根......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么复杂了？陆启珉抿唇盯着草稿纸，笔在右手指间飞速转动。

“好了，我们来看一下这道题，”数学老师声音响起，“第一问不用讲了，我们来稍微讲一下第二问。很显然，是我们做过的套路，先......”

很奇怪，陆启珉边听边想，明明只需要公式代入再计算，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出来呢？他烦躁地在草稿纸上划来划去，一不小心笔尖戳破了纸，刺啦一声，形成不美观的伤疤。

下课铃响。

同桌拿着草稿纸转头问后桌，“为什么这里要这么做，那我这样写为什么不行......”陆启珉把数学扔到一边，拿出文综题。第一题，知识点好像背过，但是记不清了，第二题，记不清，第三题，有点印象......陆启珉烦躁地放下笔，看了眼周围，明明是下课时间，多的是讨论题目和刷题的人，他们脸上洋溢着朝气，很生机鲜活，斗志昂扬，手上的速度快得惊人，眼神极为专注。

他感觉他的灵魂在教室上方飘着，冷眼旁观他的肉体在这里无所适从。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梦里那座摩天轮。

他的童年从未出现过摩天轮。到了能独自去摩天轮的年纪，他却没了幼时的渴望。但当它出现在梦里，他却不能自抑地产生欣喜。他回想起梦中的感觉，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好像是漂浮在城市上方的游魂，而肉体终于可以得以接近，我快要找到自己了，他想。但这不是那梦原本的结局，摩天轮本不应该出现在那个梦里，连同那个男人。

“三班的陆启珉，数学怎么这么差，就算是在文科班里也算差的了。”路过数学办公室时，陆启珉听见他的数学老师这么说。

“他的父母不是都在重点高中教数学吗？难道不教他吗?”另一位数学老师问道。

“可能太忙了，也可能确实很难教吧，有些孩子可能确实不太适应这种理性思维。你看看这个题型，我们都讲了多少遍了，他还是错。哎......对了，你们班那个岑思语......”

办公室对面底下是草坪，有一颗树窜了上来。陆启珉不知道它叫什么。他摘下一片叶子，残破的，叶面上有些地方只剩下一层透明的膜，呈不规则的形状。是虫子吗？原来虫子也可以造成这么美丽的伤害吗？他胡思乱想着，树叶沙沙作响。

“陆启珉，马上要上课了，你还不回教室吗？”身后传来语文老师的声音。他收起手掌，回过头微笑回应：“嗯，马上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