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识字（1 / 2）

小孩长得快，眼一睁一闭，过了秋至的生辰，金珩已经三周岁了。

母亲和阿婆忙于谋生，在屋里陪金珩的时刻越来越少。

织布耕作本就累，除了一日两次的饭食，两人基本进屋后沾枕即睡。

金珩也不闹，乖乖呆在家中自己玩。

早晨金娘子和老丈母出门前投以愧疚的眼神，金珩就说：“娘亲只管和阿婆去忙，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金娘子摸小金珩的头。

“好孩子。好乖好乖。”乖得令人心疼。

因为有我陪着玩呢。粟的灰躺在地上哼哼。

也是奇怪，村里的农妇不是说小孩三岁前都没有记忆的吗？这娃怎还是不怕他？

之前他试过把攒了好久的灰堆成走兽样，变作猛虎扑他吓他。

他倒是更开心了，缠着他喊“大猫猫”。

也试过不去搭理他。

这娃就跟狗似的在地里乱挖坑，“玉米玉米”叫个不停。

再挖下去这玉米都要被他糟蹋了，粟只得出来陪他玩。

某日，粟和小金珩在家里玩捉迷藏。

“藏那里去了？我怎么找不到人了？”

臭小子就在床底下呢。

“在这？”粟掀开木桶盖。

“在这？”粟一手扫过床底，小金珩缩在最里面，见他手没够着，捂着嘴偷笑。

他装作不知道，再去翻翻被，搜搜柜子。

“阿珩难道还会飞？”小金珩看他愁眉苦脸，更欢了，身上的银铃抖动。

“嘿，在这呢？”粟倒着头看床底，抓住了他。

小金珩满身都是灰，爬出来后打了个喷嚏。

“玉米玉米，床底下有宝贝！”莫非是他爹的私房钱？

小金珩扒出一本书，粟再探，发现有大大小小的书塞满床底挨着墙那边。

粟帮他把床底的书全搬出来。都封了尘，有的还长霉。

有本书扉页右下角潦草有“金晋越”的字样。看来确实是金珩他爸的私己物。看不出来啊，金农夫以前一副空有蛮力不识丁的老实样，没想到还是个读书人。

粟把所有书翻遍，有些失望，里面一张银票都没夹。

“玉米玉米，这是什么？怎么这些纸片都被缝到一起去了？”小金珩学着他翻书。

“这纸片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小花纹，好复杂。你看得懂吗？”

他当然懂，伏这三百多年了，小黎村虽穷，好歹还是住过一个识字的疯书生。

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背着一筐的书进村，耕田的时候嘴里还嘟嘟囔囔他要学那个什么陶罐子。

好巧不巧，疯书生也住刘家附近。他无聊就去看，一开始还觉得这人疯言疯语挺有趣，看着看着，自己居然也逐渐看懂这书里写的字是什么意思。

那书生不仅疯还凶，村里没人喜欢和他接触。他吊死在歪脖树上都没人帮他收尸。

后来村民实在被腐臭味熏得不行，才收了尸骨埋树下。

“你一个耕农的，看这种东西作甚？不安分小心隔壁的吊死鬼晚上捉了你吃。”

“不懂就不懂，咒我干嘛?”

“这物什叫里的印的是字。”谁不懂了。

“你教我看书好不好？”小金珩奶声奶气地求他。

“不好，不能，不行。”你要是会读书之后跑了，谁养我？

“哼。”小金珩不理他了，自己翻那堆书。

粟见他翻一本正翻得津津有味，有些奇怪。